阿淶趴在鮫紗之上，聲音有些沉悶，“你看，它們已經感知到了。”
它扭頭，一把抓住郁嚀的手，“姐姐，你有辦法離開這里嗎？還有一個時辰，若是找不到離開的方向，你也會像它們那般，被困在這座淵行殿，一遍遍承受那種痛苦！”
郁嚀秀眉微蹙，看著情緒不太穩定的阿淶，“原來你一直都知道它們不是幻象。”
阿淶突然沉默下來，它笑了一下，一張稚嫩的臉露出那么滄桑的笑，怎么看都有點詭異，“我知道，我能感受到，但不把它們當成假的，我會很痛苦。”
“我已經不是小孩了，但是受禁制限制，我只能以這副軀體存在。”
“你為什么要把這些告訴我？”郁嚀不解的看著它，“是覺得我必死無疑了嗎？”
阿淶回頭看向她，“我不希望你死，死的人越多，陣法的力量就會越強，再過不久，它們的靈魂就會徹底潰散，連轉世的機會都沒有。”
“只是，父皇留下來的東西，只能保證我存活于世，卻無法讓我擁有足夠的力量去保護別人。”
它一步步朝著郁嚀走去，“姐姐，你來這里也是要找鮫人之心吧。”
“對。”郁嚀并沒有否認，也不怕它用鮫人之心要挾她，因為兩人都沒有太多時間去相互試探，“需要我做什么才能把鮫人之心給我？”
“我和我的族人，都只求個自由。”阿淶仰頭看著空無一物的王座，“很快淵行殿就會徹底覆滅，這世上就真的再無鮫人一族了。”
“漂亮姐姐，在此之前，阿淶想請你助我的族人踏上往生之路。”
郁嚀抬頭看了眼它身后，這些都是鮫人一族亡魂，它們不是留影，它們是枉死之魂，要一遍遍承受死亡的痛苦，直至徹底消散于這世間。
原著中季長生是怎樣做的呢？
【宿主，這件事只有你做最合適，別忘了你現在是無垢蓮的主人，你要做的是要熬過即將到來的沉淵之潮。】
【原著中季長生為了逃出淵行殿造了大殺孽，他為鮫人一族親自制造了一場殺戮幻境，背上了本屬于神族的業障，將死值機，才得到鮫人之心保住一命。】
【但是你不同，無垢蓮對魂魄有天然的吸引力，只要將這些鮫人魂魄從死亡的記憶中拉出來，就能順利將它們送入冥府了。】
換言之就是，它們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死去，又怎么能找到前往冥府的路呢。
郁嚀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那句背上神族業障之上。
系統說的事情，她腦海中的劇情中并沒有詳細記載，只是一句話略過。
其實將原文從頭到尾仔細看一遍就能發現，有關季長生的很多事情都不詳細，就連大結局也是。
劇情只停留在他成為新的魔神歸來，讓所有曾經欺辱過他的人都付出了代價，即便遇到了幾個勉強能稱為紅顏知己的人，他也跟她們沒有什么親密戲份。
都是那幾個紅顏知己單方面倒追，他就跟封心鎖愛的鋼鐵人一樣，連人家的小手都沒拉過。
所有戲份在他帶領魔族大軍來到端陽帝都門前，段香寒出宮跟他傾訴衷腸停止。
她所獲得的劇情就只有這些，莫非是作者爛尾了？
比起上一種猜測，郁嚀更相信是系統給她的劇情并不完整。
這件事一定要問清楚，不然以后因為信息差涼涼那就沒地方哭了。
“系統，為什么你手里的劇本那么詳細，給我的卻跟乞丐裝一樣全是漏洞！”郁嚀十分不爽地道。
9958理所應當地道，【你又活不到那個時候，傳送無用的東西不是在浪費我的能量嘛。】
郁嚀握拳，“咱們現在可是一條船上的螞蚱，那點能量能比得上咱們的交情嗎？乖，下回記得把劇情全傳送給我。”
打又打不過，那能怎么辦，只能忽悠嘍。
不過9958明顯不是那些初出茅廬好忽悠的統，【別說這種話惡心我，咱倆可沒什么交情。】
【你可別忘了，我巴不得你快點死呢。】
郁嚀感覺系統的聲音充滿惡意，太令人心寒了。
不知是賭氣還是故意膈應它，郁嚀突然來了一句，“別傲嬌了，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死。”
【……】
取得初步勝利的郁嚀嘚瑟勾唇，她心情不錯的捏了把鮫人幼崽肉乎乎的小臉蛋，“姐姐我可以幫你，但若是我答應你的事情做到之后，你卻食言，我可是要揍你的哦~”
阿淶乖乖站著不動，任由那雙玉手在臉上作惡，“放心吧，我們鮫人一族最是守諾。”
“我當然信你。”郁嚀收回手，邁下臺階，一步步朝著大殿中央走去。
這時候系統終于愿意理她了，【記住，一旦開始就莫要中斷，否則你也會被卷入其中，成為它們之中的一員。】
郁嚀撇了撇嘴，手腕翻轉，無垢蓮出現在她掌心，“你怎么不早說。”
【就算我說了你不還是一樣要做，這一次是你自己折磨自己，可不是我要求你尋找鮫人之心的。】
系統這家伙，沒理也要爭三分，有理直接螺旋升天。
郁嚀沒有跟它爭論，干壞事的又不是它，它自然體會不了她的復雜心緒。
錢債易還，情債難償，一個系統又怎么可能懂得這么高級的感情，切！
郁嚀雙手結印，無垢蓮在半空中緩緩旋轉，沁人心脾的花香越來越濃郁。
按部就班上萬年的鮫人們齊齊停下動作，轉身面朝無垢蓮，像是陷入了一場美好的幻夢之中。
郁嚀見有效果，趕緊加大靈力輸入，無垢蓮轉動的速度加快，瑩白的光飄出，仿佛是被風送走的蒲公英，紛紛扎根在鮫人魂體之中。
隨后慢慢成長，指引著它們走向現世之路。
不知過了多久，郁嚀驟然感受到寒意，那是一種深入骨髓，能凍傷靈魂的冷。
這就是系統口中的沉淵之潮了。
她咬牙，顫著手繼續，呼出的氣很快模糊了她的視線，纖長的睫毛被冰晶覆蓋，疼痛在四肢百骸蔓延，最后的感覺就是麻木。
每一分每一秒都這般難熬，就連鮫人魂體內無垢蓮花靈生長的速度變得極其緩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