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嚴寬眼睜睜地看著南宮淼消失在自己面前,他再轉(zhuǎn)過頭,一切的景象都變了。
枯藤老樹昏,無鴉。
山石間的小裂縫寬闊了無數(shù)倍,他瞬間來到一個低矮的盆地。
眼前都是霧蒙蒙的,超過五十米就開始模糊不清。
枯敗的樹木自顧搖擺著,給這個地方增添了詭異感。
嚴寬分不清方向,看準一個方向不懈的走著。
“嚴寬……”一道呼喚聲讓他的身體頓時停住,他顫抖著轉(zhuǎn)過身,看清身后的人,兩行熱淚瞬間流下。
那是兩個老人,一男一女,男人努力挺直著腰板,他恨鐵不成鋼的訓斥著:“嚴寬,你把我們家的臉都丟盡了,我給你取名一個單字【寬】,是希望你天地大而心自寬,你怎么能……罷了,你走吧,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老婦人眼里全是關(guān)心,手伸到半空中,又放下,她埋怨道:“兒啊,你怎么就這么忙,回家看一眼的時間都沒有,現(xiàn)在好了,你不忙了就回來吧,我和你爸一直等著你,他呀,就是嘴硬心軟……”
“爸,媽……”看著父母熟悉的身影,嚴寬臉上肌肉顫抖。
這是他心中最柔軟最安全的地方,從別人家的孩子到人見人厭的老賴,人前的風光他賺夠,破產(chǎn)后的債務父母還在還。
他一死百了了,也不知道他們怎么樣了。
撲通——
嚴寬彎下膝蓋跪在地上,哐當三個響頭,然后他站起來抹了一把臉,毅然決然的繼續(xù)往前走。
無論是身后的老人如何呼喚,或哀求他,嚴寬的腳步?jīng)]有一絲停頓。
終于,身后的聲音消失,眼前出現(xiàn)一個兩顆枯樹組成的拱門。
兩邊的樹干上刻著幾個字,一年定生死,無念安孤魂。
跨過拱門,濃霧消失。
眼前是一幅山清水秀的畫卷,綠水青山,山上好像有著人家。
一個時辰后,嚴寬登上高山,才發(fā)現(xiàn)那是一座座大殿,功德殿,傳功殿等等,其中最大的匾額上寫著青云宗。
一個穿著青色衣袍的少年從殿中飛奔而出,撞到嚴寬剛要呵斥,看清他的臉喜出望外說:“嚴師兄你終于回來了,快進去掌門都著急了。”
說著他拉住嚴寬的衣袖,就要扯著他進去,嚴寬用力掙脫開,喃喃道:“楊鎮(zhèn)……”
楊鎮(zhèn)一臉詫異的看著他,“怎么了,嚴師兄?”
嚴寬搖搖頭,接著就看到掌門從大殿中走出來,威嚴的開口:“嚴寬,你偷了匯寶樓的洗髓丹,還肆意殺害其門人弟子,我保不住你,匯寶樓的人就在里面,快進來謝罪。”
他呵呵笑了兩聲,轉(zhuǎn)身就向山下走去。
“逆徒,你敢踏出山門半步,連父母的性命也不顧么。”
“嚴寬,你不要管我們……”
“兒子,快逃,逃得越遠越好……”
嚴寬只是回頭看了一眼,楊鎮(zhèn)把刀架在母親的脖子上,張口吐出兩個字:“隨便!”
他再也沒有回頭,身后的聲音逐漸小了,直至消失。
又走了一段路,濃霧漸漸出現(xiàn),前方一個木墩子孤零零的立在那,斷面上有上面一段文字。
捏碎樹枝信物,可脫離幻境,選擇繼續(xù)前進請將其放在樹墩上。
嚴寬毫不猶豫地拿出一截樹枝,放在樹墩上。
樹枝接觸樹墩的瞬間,消融到樹墩里,那上面的年輪也增加了一圈。
嚴寬站在原地感受了一會兒,并沒有發(fā)現(xiàn)自身有什么變化,也就不再管它。
邁步繼續(xù)向前,周圍的濃霧變得更稠密,他的衣服上已經(jīng)要開始滴出水來。
嗯?
只見前方出現(xiàn)一個村落,炊煙裊裊升起,幾個孩童在村口的老樹下玩耍。
嚴寬眉頭擰在一起,走近站在那顆老樹下,看著。
“大春你現(xiàn)在睡著了不能睜眼,快把眼睛閉上。”
一個小孩伸手把另一個小孩的眼皮合上,然后捧著旁邊的小女孩,就要親上去。
女孩睫毛抖動,在男孩快要印在她唇上時,忽然睜開眼一把將他推開,羞愧地看了一眼嚴寬,飛快跑開。
“我要回去吃飯了。”
嚴寬好笑地看著這一幕,慢步向著村里走去。
鄉(xiāng)下人對過路的行人既不害怕也不會過度親近,他們自顧自做著自己的事,偶爾會有人好奇瞧一眼。
就在嚴寬快要走出村子時,一個清脆的女聲叫住他:“嚴寬,你怎么這么慢,快過來馬上就要開飯了。”
南宮淼站在一家農(nóng)戶門口揮著手,嚴寬走過去上下大量幾眼,不確定的嘀咕道:“這關(guān)的考驗是你么?不會是女色吧?”
“嚴寬你眼睛看什么呢,算了不和你計較,先進來吃飯,我給你講講第三關(guān)的訣竅。”
南宮淼懟了他一拳,然后對著灶臺邊的婦女說:“大嫂麻煩再加一副碗筷。”
就在她偏過頭的剎那,嚴寬突然出手扣在南宮淼的喉嚨上。
咔嚓,喉骨錯位,南宮淼表情痛苦的說不出話。
果然是假的,嚴寬心中念頭才升起,就看到對方身體變得虛幻,散成滿地泡影在幾步外重聚。
“嚴寬!這是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你再敢碰我,我真的會殺了你。”
嚴寬傻眼了,對方竟然是真的,方才他清晰的感受到特殊的意境力量,這是前兩次幻像所不具備的。
他趕緊虛心道歉,南宮淼沒和他計較,催他快點進屋吃飯。
“現(xiàn)在是體驗生活還是什么,主人家有線索所以先套近乎?”嚴寬跟在后面小聲的詢問。
南宮淼走到堂屋門口,去掀簾子的手頓了一下,回頭給他一個白眼:“別想太多,只有吃飽飯才有力氣砍樹。”
看著一閃進入屋內(nèi)的南宮淼,他腦中的問號更多了。
砍樹?吃飽?
“你說清楚砍神么……樹啊!?!?”嚴寬彎腰跟著走進去,說話聲突然轉(zhuǎn)了八個彎。
屋里擺著一張大方桌,四面都坐了人。
分別是方云杰、張書生、沙潤榮,以及方云龍的大哥方云龍。
更離奇的是所有人都有說有笑,好像相交莫逆久別重逢一樣。
“你愣著干什么,快過來坐下。”南宮淼把方云杰趕走,讓他坐到方云龍身邊,自己坐下拍著長凳的另一邊,招呼著嚴寬。
嚴寬在南宮淼身邊坐定,看著挨在一起其樂融融的方家兄弟。
我就看你到底能搞出什么名堂。
南宮秒拍了拍桌子,其他人都停止聊天后,說道:“這一關(guān)說簡單也很簡單,說難也難如登天。”
她頓了一下,接著說:“如果我告訴你們這周圍的一切,都是真的,包括那些人,甚至是你們進來后看到的一切。”
“你們心中的恨,沒有趁機報復,你們后悔嗎?”
“藏在最角落的柔軟,眼睜睜看著它們被摧殘,你們恨自己么?”
“如果我再告訴你們,前面還有更多,你們還會繼續(xù)走么?”
“如果出去后發(fā)現(xiàn)這里發(fā)生的一切,在外面也同樣發(fā)生過,你們還想出去嗎?”
嚴寬聽著他的話,臉色越來越差,最后更是怒不可遏。
“你在開什么玩笑,南—宮—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