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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學(xué)校的超市可以接手,我的注意力便無法集中在貝娜的身上。我一直在算計:這樣一個超市,大概需要投資多少錢。因為是壟斷經(jīng)營,所以房租肯定是不會便宜,鋪貨的話,得看超市的規(guī)模,我倒希望規(guī)模不大,這樣就會減少很多投資成本。
我很清楚,自己的家,早就被掏空,不管是我,或是老余和我媽,都拿不出一筆可觀的錢來,余磊更是指望不上,他不吸血,就已經(jīng)謝天謝地了。
這時,貝娜又向一直處于看似失神狀態(tài)中的我,說道:“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
“等等?!?
貝娜看著我,我下意識捏了捏自己的手指,這才開了口:“這個超市,我非常想接手,你趕緊幫我打聽清楚吧,越具體越好,最好連經(jīng)營面積都問清楚了?!?
“嗯?!?
“那就沒有其他事情了。”
貝娜點了點頭,我們互相說了道別的話之后,她便向自己的車走去,而我也上了樓??墒?,等我站在窗戶口往外看去時,她還在車上坐著,她失神了好一會兒,然后又趴在方向盤上,像是在哭泣……
這也是一個可憐的人,跟我一樣。
我沒有抬高自己的身份,非要和貝娜做個對比,只是,人的痛苦,有時候真的和擁有多少金錢并無關(guān)系;它和人的欲望有關(guān),就好比唐檸,她并不是一個很富裕的姑娘,可就因為生來單純,反而成了一群人中,活得最開心的那個,因為,能做出一杯好喝的奶茶,她會開心、招待好一位客人,她也會開心,就連曬曬太陽,她都會覺得開心……
這東西真是羨慕不來,它就是一種心境,你有了就是有了,沒有的,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擁有。
……
“余味,貝老師找你干嘛來了?”
我回頭看去,是我媽在和我說話,她手上拿著毛巾,似乎準(zhǔn)備洗漱睡覺。
我又往貝娜停車的地方看了看,她已經(jīng)走了,可是她的悲劇卻已經(jīng)留在了我的心中,我在嘆了一口氣之后,回道:“我們的矛盾已經(jīng)解決了,正好這事兒要和你商量,你先坐下來,我和你細說?!?
我就這么將接手學(xué)校超市的事情,說給了我媽聽。過程中,我一直注意觀察她的表情,一開始,她表現(xiàn)出了一點有興趣的傾向,可說到最后的時候,她的眉頭卻漸漸皺了起來,不用她說出來,我也知道是被錢困擾住了,這也是我的困擾……本來,貧困家庭的選擇就不多,哪怕機會已經(jīng)近在眼前。
這么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后,我媽終于開口對我說道:“事情是個好事情,可家里已經(jīng)拿不出一點閑錢來了?!?
“咱們一起想想辦法,就現(xiàn)在這個經(jīng)濟局勢,能碰到一個穩(wěn)賺不賠的生意,真的挺不容易的!”
我媽搖頭:“你不了解家里的情況,余磊結(jié)婚,不光把這么多年的積蓄都花完了,而且還倒欠了十五萬的外債,這錢可都是要還的,別人不說,就貝老師那兒,我還借了三萬。”
我心里說不出來是什么滋味,只是在一聲嘆息之后,向我媽問道:“舉全家之力,做了這么一件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事情,你心里就一點都不覺得累嗎?”
“早晚都要面對……還不如趁早做完,心里也早點踏實?!?
“真的踏實了嗎?這才剛開始?!?
我媽又一次陷入到了沉默中,我也沒再開口,氣氛就這么變得沉悶了起來……這么些年,我心里早有總結(jié):我壓根就不能和我媽溝通,因為她確實偏心,我心里也確實有怨氣,要不是現(xiàn)在成熟了,能壓住自己的脾氣,沒準(zhǔn)兒還會吵起來,而這也是最讓我感到無力的地方:明明這是一個很完整的家,看上去什么都不缺,可就是沒辦法把力氣往一處使,久而久之,我心里便有了獨木難支的感覺。
……
也就是在這陣時間很長的沉默中,貝娜已經(jīng)打聽到了消息,她發(fā)信息告訴我:超市的合同,五年一簽,一年十三萬租金,租金可以年付;另外,超市的經(jīng)營面積是96個平方,如果要全面鋪貨的話,大概需要十五萬,這里面還不包含一些可以先賣后結(jié)算的商品……
我算了一下,這已經(jīng)是一個三十萬級別的投資,只一瞬間,就覺得心涼透了。
這時,貝娜又給我發(fā)來了一條信息,她讓我盡快準(zhǔn)備,因為很多人都在盯著這個超市,其中不乏學(xué)校后勤處處長的某個親戚。
我將電話放在一邊,然后徹底仰躺在沙發(fā)上。此時,我已經(jīng)不想和我媽再聊這個事情了,如果我執(zhí)意要讓老余去開這個超市,錢的事情,只能我自己解決。
我甚至想到了高利貸……這雖然很冒險,但畢竟也是一個穩(wěn)賺不賠的生意,所以值得去冒險。
就在我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我媽又開口向我問道:“你和貝老師,之前還鬧得那么不愉快,怎么她又突然開始幫你的忙了?”
“以后再和你解釋,我有點困,先睡了,你也早點睡?!?
……
回到自己的房間,還沒等坐下,老余便壓著嗓子對我說道:“你剛剛和你媽說的話,我已經(jīng)聽到了……我覺得這是一個正兒八經(jīng)的事情,我還是挺想去做的?!?
“確實是個好事情,可就是投資有點大。”
“要多少錢吶?”
“三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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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
我看了老余一眼,他又感慨道:“唉,要不是年輕的時候,染上了賭博的壞毛病,我輸?shù)舻哪切╁X,也差不多夠了?!?
“這世界上可沒有后悔藥。”
老余陷入到了沉默中,半晌才開口說道:“余味,就咱們家現(xiàn)在這個情況,誰都沒能力拿出這么一大筆錢來,這事兒看樣子要黃?!?
“實在不行,就去借高利貸?!?
老余連連搖頭,說道:“高利貸這東西,你千萬不能碰,你爸可是在這上面吃過大虧的,我情愿這生意不做,也不讓你去碰這玩意兒?!?
“那就沒其他辦法了?!?
“除了高利貸,咱不是還能和銀行借嘛?!?
“跟銀行借款,得有抵押。”
老余點上一支煙,抽了一口之后,說道:“要說抵押,咱也不是沒有……但是你得做你媽和趙琳的工作,因為咱現(xiàn)在這套房子,寫的是你媽和趙琳的名字,如果拿這套房子到銀行做抵押,肯定能貸到三十萬?!?
我笑道:“你信不信,如果開超市是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情,我媽情愿讓我去借高利貸,都不會讓我拿著這套房子到銀行做抵押貸款?!?
老余深深吸了一口煙,又說道:“還有一個辦法?!?
“什么辦法?”
“你去和小茶開口,三十萬對她來說,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數(shù)目……”
“你覺得合適嗎?”
老余“咂嘴”回道:“是不太合適,畢竟她還不是我們余家的人,可這個機會,要是沒把握住,也實在是有點可惜……我這一輩子,都沒有做過什么正兒八經(jīng)的事情,唯獨這件……要不,你就和趙琳提提,把里面的好處,都說給她聽,她是一個挺明事理的姑娘,沒準(zhǔn)兒能答應(yīng)?!?
“趙琳的工作好做,可我媽那邊呢?”
老余又嘆氣:“你一說你媽,我就犯愁……就她那脾氣,你拿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都不會妥協(xié),這房子,可是她的命!”
“不說了,睡吧。”
老余磨磨唧唧了好一會兒,才躺在了床上,我也不知道他睡沒睡,反正我是把燈關(guān)了,然后一個人迎著黑暗,琢磨起了這件事情……
我知道貝娜是出于好意,但也確實是給我出了一個難題,而我此時的煩惱,完全是因為欲望所帶來的,我就是想打入學(xué)校內(nèi)部,然后穩(wěn)穩(wěn)地賺些錢……
我們家真的太需要這個機會了,因為三個男人,此時都是無業(yè)的狀態(tài),而且還欠了那么多外債。可想而知,這將會是一個多么可怕的隱患!
……
這個夜晚,一向沾床就睡的老余,竟然失眠了,我好幾次聽見他在翻身,想必也是把這件事情放進了心里,不斷發(fā)酵,從而影響了心情。
深夜十一點的時候,我的手機收到了一條微信,又是唐果這個狗女人發(fā)來的騷擾信息,她先是截了一張圖,然后又對我說道:“看看我今天的直播收入?!?
我點開了這張截圖,是入款兩萬元的通知……
這個世界真奇怪!一個網(wǎng)紅,竟然不費吹灰之力,就在一天內(nèi)賺了這么多錢,難怪很多孩子會把做網(wǎng)紅當(dāng)成是畢生的夢想,這不僅有出名的誘惑,還有金錢的誘惑。
這一刻,我承認我仇富了,于是用很激烈的言語回道:“有什么好炫耀的,你這是蘸著人血,吃饅頭!”
“拉倒吧,你就是典型的仇富心理……”
“你以后別給我發(fā)信息了,說真的,我一直有把你拉黑的沖動?!?
“你要是把我拉黑,那你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我覺得你這個人也挺奇葩的,明知道自己和茶小清沒有可能了,為什么還要和我這個老朋友過不去呢……我難道對你不好嗎?”
“你對我的好,都是有目的的,你終于得逞了。”
我越想越氣,沒等唐果再回復(fù),便將她拉進了黑名單里……我真的受夠了,不為別的,就是三觀不合。
我已經(jīng)對唐果失望了,雖然她也做過很多感動過我的事情。
……
次日,漳州下起了我回來后的第一場雨,我有點消極地躺在床上,哪兒都不想去,老余也是,他把碗筷洗了之后,便一個人坐在客廳看電視。
快要中午的時候,已經(jīng)好幾天不聯(lián)系的魏叔,給我打了電話;魏叔是個大人物,能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