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一馨一個人在樓下的車庫里坐了半個小時。
她是等到平復(fù)好心情后才緩緩上樓的。
上樓時,快十二點(diǎn)了。
輕輕的解鎖開門。
輕輕的推開門。
輕輕的將頭探進(jìn)去。
公寓里燈火通明,周世燕在里頭。
自打《楚門》殺青后,周世燕是既沒進(jìn)組,又沒有任何事業(yè)上的規(guī)劃,陷入了半年休的狀態(tài)里,卻也每天忙得起飛,不知在忙些什么。
付一馨這個月進(jìn)綜藝了,所幸,綜藝就在海市錄制,每晚都能回來。
不過,每晚回來周世燕都擺著一張臭臉。
無他,就是因?yàn)樗幌矚g她去錄制綜藝。
尤其,里頭還有個徐尚奚。
一個周世燕這么多年來,唯一忌憚的人。
偏偏,這檔綜藝,是在發(fā)生這系列事件之前,付一馨就已經(jīng)跟徐尚奚協(xié)商好了的,一來,她不想失約,這二來么,此生就要跟周世燕這廝永久徹底的綁定在一起了。
這人究竟有多龜毛,付一馨是知道的。
她不過是想在兩人徹底捆綁整個人生之前,做一個小小的嘗試罷了。
以后跟這廝綁定在一起了,哪還有她的自由和肆意。
何況,他當(dāng)初欺負(fù)她欺負(fù)得這么慘,瞞著她做了這么多的不恥勾當(dāng),還有一個沈菁菁,害她咬牙切齒了這么多年。
而她呢,身邊連半只公蚊子都沒得。
她就想故意氣氣他。
結(jié)果,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氣氣,竟有多么的殘忍和不恥。
終歸,她還是任性的吧。
從小到大,有爸爸寵著溺著。
而今,成了周世燕。
付一馨路經(jīng)玄關(guān),繞到了客廳,遠(yuǎn)遠(yuǎn)的只看到周世燕坐在了沙發(fā)上,身上還穿著一身白襯衣,外套扔在了沙發(fā)上。
周世燕這人喜潔,極愛干凈,每天回來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換衣服,換上居家服,有時一天在家不出門的時候要換上好幾套衣服,今天這模樣,看樣子是還沒來得及換洗的。
偌大的客廳靜悄悄的,靜得仿佛能夠聽到針落地的聲音。
電視沒開。
音樂沒開。
周世燕疊著雙腿,張開雙臂倚靠在沙發(fā)上,渾身氣場滿滿,難得陰著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勢。
付一馨見狀,輕輕的吐了吐舌頭。
半晌,終于挺直了腰桿,一步一步輕輕的走了過去。
付一馨在開門的那一刻,屋子里的人就發(fā)現(xiàn)她了。
這會兒,她一步一步走過去時,周世燕卻目不斜視、充耳不聞。
仿佛她的出現(xiàn)就是一片浮云。
吝嗇到?jīng)]有給到她半分眼神。
付一馨一路走到了沙發(fā)區(qū),這才發(fā)現(xiàn),遙控掉在了地上,像是被人一把砸到地上的。
遙控都隱隱開裂了。
付一馨砸巴了下嘴。
彎腰將遙控?fù)炱饋恚S即,捏著遙控一步一步走到了周世燕跟前。
周世燕疊著雙腿,翹著二郎腿。
臉色森然。
兩人這小半年的相處,多是他遷就著她,她臭臉相對。
今天,倒是難得一見的調(diào)轉(zhuǎn)了過來了。
付一馨看到周世燕這副冷冰冰的擺著臭臉的模樣,不知為何,一時難得有些想笑。
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臉。
付一馨一時神色又稍稍有些復(fù)雜。
沒想到,這么多年來,這個男人,竟然為她做了這么多。
卻偏偏還要裝作一副傲嬌模樣。
付一馨只一動不動的居高臨下的盯著眼前的男人看著。
目光一寸一寸,目不轉(zhuǎn)睛。
好似,要將缺失的這些年,全部一眼看回來似的。
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好看的一張臉,這么好看的一個男人呢。
毫無意外的,周世燕的這張臉不僅僅長在了世人的審美上,更是一度長在了付一馨的審美點(diǎn)上。
付一馨入圈多年,說句毫不夸張的,娛樂圈里俊男靚女不計(jì)其數(shù),她見過太多太多好看的面容了,卻也沒有哪一張臉讓她驚艷過,無論男女,因?yàn)椋缭诤芏嗄旰芏嗄暌?前,她就早早的已經(jīng)見過最好的呢。
尤是最討厭周世燕的時候,他這張臉,她始終是沒法噴的。
她甚至還清晰的記得,周世燕剛剛搬來御闔庭的那一天,那時,付硯得知楚家會來個小拖油瓶,偷偷拉著付一馨來楚家看熱鬧。
楚家的院子里,楚闔牙齒嗑得砰砰作響,拿著他的“機(jī)關(guān)槍”對著楚夫人母子二人瞄著,死活不讓他們進(jìn)門。
那個時候付一馨年紀(jì)小,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楚家在鬧什么革命,只全程抱著洋娃娃,圍著楚夫人手里牽著那個瓷白娃娃一個勁的瞅著。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比她長得還好看點(diǎn)小孩兒。
付一馨有些不大服氣,卻又暗戳戳的忍不住想要靠近。
在楚家爭鋒相對的緊張氣氛中,她看到瓷白娃娃臉色越來越白,越來越白,付一馨圍著他前前后后,左左右右轉(zhuǎn)悠了好幾個大圈,最終忍不住走到了他的跟前,踮起腳尖,飛快朝著他的臉上戳了一下。
軟乎乎的呢。
比她的臉還軟呢。
“媽咪,她是哥哥還是姐姐。”
付一馨將人摸了一把后,略有些害羞和興奮的問著。
話一落,付一馨又飛快撲過去,要牽這個瓷白娃娃的手。
結(jié)果,沒想到剛牽上去,就被對方一把甩開了。
瓷白娃娃轉(zhuǎn)頭一臉兇惡惡的瞪了她一眼。
這一眼,差點(diǎn)兒將付一馨給一把嚇哭了。
也是從這個時候起,哪怕后來的楚宴再多么乖巧多么懂事多么聽話,在付一馨眼中,他始終是個“兇神惡煞”的。
自那以后,付一馨再也不喜歡這個漂亮的不知道是哥哥還是姐姐的人呢。
再然后,她知道了,他是哥哥,不是姐姐。
她知道他要在楚家住下來,成了楚闔的弟弟。
后來,楚闔天天聯(lián)合付硯欺負(fù)他。
付一馨也氣不過,暗戳戳的加入了欺負(fù)他的小分隊(duì)中。
“楚小三,拖油瓶,拖油瓶,不要臉,略略略……”
那個時候付一馨還不知小三是什么意思,以為跟她一樣,是排行第三的意思。
不過,又隱隱覺得,楚小三的這個小三,跟她這個付小三好像又有些不同。
橫豎,不是什么好的詞語。
于是,在最開始他拒絕付一馨的示好,并險(xiǎn)些將她嚇哭了的時候,他就從此成為了付一馨最討厭的人。
以至于,在此后的每一次見到楚宴的時候,在那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她對他永遠(yuǎn)只有一句話,那就是:“楚小三,略略略……”
現(xiàn)在想想,小時候的自己也是夠討人嫌的。
那個時候的楚宴,應(yīng)該也恨她恨得牙癢癢吧。
兩個互相討厭了這么多年的人,竟在此時此刻,成為了各自的枕邊人。
這個世界可真奇妙啊!
這樣想著,付一馨嘴角忽而微微翹了翹。
或許是她的目光太過直接,太過赤,裸。
周世燕被她盯著盯著,忽而板著臉,將臉一偏,將頭側(cè)了過去,懶得看她。
付一馨看到他的腮幫子微微繃緊了。
臭男人。
氣可真大。
還真就對她不搭不理了。
好吧,她就低一次頭,哄他一回。
這樣想著——
“喂!”
付一馨忽而抬起腳尖,輕輕的朝著周世燕的皮鞋尖尖上踢了一腳。
竟然連鞋都沒來及換。
看著像是匆匆回來的。
付一馨踢了周世燕一腳,他竟依然板著張臉,沒個任何反應(yīng)。
付一馨又連續(xù)踢了兩腳。
他依然偏著頭,不搭不理。
“都是節(jié)目組亂剪的,這個你也信啊!”
“虧你還在娛樂圈待了這么多年了。”
付一馨忽而微微傾著身子,彎著腰,將臉湊到了周世燕面前,緩緩解釋著。
臉對著他的臉,噢,側(cè)臉。
一俯身,他腮幫處鼓鼓的肌肉更加明顯了。
“看,我都發(fā)微博回應(yīng)你了。”
見他肌肉一鼓一歇,一鼓又一歇的。
付一馨忍不住想要去戳兩把才好。
卻難得忍著,耐著性子輕輕哄著。
結(jié)果,話一落,只見對方側(cè)臉肌肉繃起了一下,又落下了,依然沒個反應(yīng)。
付一馨頓時無奈極了。
半晌,只忍不住將微博打開,將她剛剛在樓下發(fā)的那條微博打開舉到了周世燕面前。
結(jié)果,沒想到周世燕竟將臉飛速轉(zhuǎn)到了另外一邊,不看。
他竟不看。
不看她送到他眼前的微博,也不看她。
從她進(jìn)門到現(xiàn)在這么久了,竟沒有抬眼看過她一眼。
一直拿那大腮幫子對著她。
付一馨又氣又笑。
片刻后,佯裝沒有耐心了,只將身子一直,抱著胸道:“不看算了,愛看不看。”
這話一落,只見狗男人嘴角微微一抿。
臉色更臭了。
付一馨終于無奈的再次將身體一彎,只伸出雙手,耐心十足的將手貼在了周世燕左右臉上,然后輕手輕腳,小心翼翼地將他的臉,他的脖子請了回來。
再然后,將微博重新朝著他的眼前一送道:“最后一次了,不看拉倒,我要睡美容覺了。”
于是,這次她的“費(fèi)力討好”終于起了幾分作用。
只見周世燕依然板著臉,卻終于賞眼,朝著手機(jī)屏幕上不耐煩的掃了一眼。
這一眼瞥去,赫然只見付一馨剛剛轉(zhuǎn)發(fā)了他不久前氣急敗壞、占有欲十足的發(fā)出的那條小青梅的微博,付一馨轉(zhuǎn)發(fā)并配文道:老娘的小竹馬。
周世燕心頭一窒,還以為他看錯了,正欲再看時。
屏幕嗖地一黑。
竟然黑屏了。
周世燕終于目光一抬,微微抬起下巴掃了付一馨一眼。
這是她進(jìn)屋后,他看的她的第一眼。
明明她站著,他坐著。
居高臨下的是她。
可他的眼神,卻分明有股睥睨天下之勢。
“打開。”
這一眼看過來。
依然沒個好臉色。
只面無表情的命令了一聲。
付一馨聽了心里那叫一個氣啊。
她從小到大,最討厭的就是周世燕一副居高臨下的態(tài)度了。
他命令誰呢?
氣死她了。
不過眼下,付一馨深深呼出了一口氣。
只強(qiáng)忍著耐心。
“好的。”
付一馨笑瞇瞇的將手機(jī)打開,再次送到了周世燕面前。
下一秒,手機(jī)被人一把奪走了。
周世燕將付一馨的微博打開,赫然只見付一馨在十五分鐘前真的轉(zhuǎn)發(fā)了他的微博,并配文道:老娘的小竹馬。
而微博熱搜榜上此時此刻也正整整齊齊的排列著兩個微博詞條:
【老子的小青梅】
【老娘的小竹馬】
整整齊齊。
工工整整。
兩個黑色的爆,炸裂著周世燕的雙眼。
網(wǎng)絡(luò)上此時此刻,早已經(jīng)炸開鍋了。
而周世燕又再次退回到了付一馨的微博,足足盯著那條微博看了有60秒,目光似有些發(fā)直。
直到付一馨緩緩湊了過來,略有些討好道:“好了,現(xiàn)在氣消了吧。”
說完,又小聲嘀咕了一聲:一個大男人,小氣鬼。
說完,她將手機(jī)從周世燕手中抽了過來。
這時,周世燕終于將高高抬起的二郎腿放下了,只抬眼看了她一眼,臉色略微緩和了幾分,不過,依然有些略臭,周世燕淡淡的掃了付一馨一眼,忽而面無表情的命令道:“過來,坐過來。”
付一馨原本以為她的哄,到剛剛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已經(jīng)大功告成了。
看到對方的要求,付一馨頓時輕輕的蹙了蹙眉。
猶豫良久,咬咬牙,坐了過去。
然而屁股還沒有沾上沙發(fā),忽見某人下巴一點(diǎn),道:“這里。”
周世燕朝著他的大腿瞥了一眼。
付一馨一時氣結(jié),半晌,盯著周世燕依舊鐵青的臉看了一眼。
好,好,好。
她忍。
她倒要看看,看他到底要作成什么樣子。
付一馨再次咬咬牙,一口氣悶頭坐在了周世燕的大腿上。
“抱著我。”
周世燕掃了付一馨一眼,冷冰冰的吩咐著。
付一馨將胳膊朝著周世燕肩膀上一搭。
因她坐在了他的腿上,兩人的視線齊平了,甚至,周世燕比付一馨高,他還要比她高上一截。
付一馨坐在了周世燕的大腿上,雙手還攬著他的肩。
而周世燕,依然雙臂撐開,雙臂搭在了身后的沙發(fā)背上。
此時此刻,他周世燕仿佛是睥睨天下高高在上的君王,不可一世。
而她呢,就像是勾引他的狐媚子。
哼,他可牛氣得很呢。
因?yàn)檫@個動作,兩人一時親密了起來。
付一馨微微仰著臉盯著周世燕看著,好似要看他還有哪些要求和花樣。
這時,周世燕也微微低著頭,目光定定的看著她。
看著看著,四目相對間——
“親我。”
周世燕盯著付一馨的臉,忽而冷不丁命令著。
付一馨聽了似的愣了一下。
下一刻,她輕輕咬了咬唇。
若是以往,她肯定一雙大白眼直接翻了過去了。
然而此時此刻——
付一馨抿了抿唇,盯著周世燕的臉,難得心頭一軟,良久,只忍不住緩緩湊到了周世燕跟前,朝著他的薄薄的唇上飛快啄了一口。
付一馨面色微微脹紅。
他們之間,一向是他強(qiáng)取豪奪。
還是第一次,難得一見的第一次,她的主動。
付一馨耳尖發(fā)燙。
莫名有些羞恥。
“繼續(xù)。”
“是吻,不是親。”
周世燕冰冷的臉色一點(diǎn)一點(diǎn)幽深發(fā)沉了起來。
他繼續(xù)恬不知恥的發(fā)號施令著。
付一馨微微紅著臉,瞪了他一眼。
臭不要臉。
蹬鼻子上臉了。
然而,這一抬眼,燈光下,只見周世燕低頭看著她,眼里幽暗深邃,里面是一道道化不開的濃墨。
他的目光那樣深沉專著。
付一馨一時就想起了剛剛在車?yán)锟吹搅四菑堈掌掌锏闹苁姥嘁?是那樣的神情和專著。
心口微微一窒。
付一馨活了二十五年。
她一直要強(qiáng)。
尤其是在他周世燕面前。
從認(rèn)識的第一眼開始,她就被他激起了斗志,激起了勝負(fù)欲。
她可以在世人面前丟人,唯獨(dú)不能在他周世燕跟前丟人。
她可以低落到塵埃里,唯獨(dú)不想讓他周世燕看到她狼狽模樣。
這是當(dāng)年,付一馨唯一的自傲了。
謝謝你,周世燕,讓她在他面前保留了最后一絲尊嚴(yán)和驕傲。
也謝謝你,周世燕,為了維護(hù)她的那顆可笑的自尊心,這樣費(fèi)心費(fèi)力的謀劃和討好。
這個世界上,真的出現(xiàn)了一個比爸爸還要好的男人呢。
是她的男人。
這樣想著,付一馨忽而忍不住紅了眼眶,只緊緊抱著周世燕,終于難得順從,遂了他的意似的,一下一下將唇緩緩貼了上去。
付一馨緩緩閉上了眼。
第一次,難得主動,且真情實(shí)意的一下一下親吻著周世燕。
那兩片薄薄的唇,仿佛成了她所有的依賴和宣泄。
直到,模模糊糊間,聽到周世燕再次咬牙道:“舌頭,伸進(jìn)來。”
周世燕含含糊糊的命令著。
付一馨聽了,原本稀里糊涂的思緒瞬間回神了。
這個臭男人,狗男人,他永遠(yuǎn)恬不知恥、不知滿足。
他可真是會蹬鼻子上臉啊。
給他一塊布,他簡直就要開染坊了。
付一馨又氣又樂。
心里難得的矯情感動瞬間被他這句命令給打破了。
付一馨氣得朝著周世燕嘴上輕輕咬了一口,正要停止離開,不想,這是,腰間一緊,周世燕忽而化被動為主動一把撬開了付一馨的唇齒——
“付一馨,你最好給老子老實(shí)點(diǎn)兒。”
“老子為了婚禮忙得昏天暗地,你竟然給老子去勾搭別的野男人。”
“你個小沒良心的,黑了心肝的。”
周世燕被付一馨勾出了幾分火氣來。
卻又對她恨得牙癢癢似的。
一口一口懲戒著她。
付一馨哪里是他的對手。
幾個回合下來,付一馨成了砧板似的魚兒,出氣多,進(jìn)氣少了。
付一馨直接軟癱在了周世燕懷里。
周世燕還覺得親不夠,還覺得不夠消氣似的,還在一口一口啄著付一馨,咬牙切齒道:“你個小沒良心的,你個小東西,從小就知道怎么氣我是不是!”
“早晚有一天要被你給氣死了。”
周世燕咬著付一馨的下巴暗恨的說著。
而付一馨此時整個腦海模模糊糊的,一片空白。
什么籌備婚禮啊!
幾時的婚禮啊。
她怎么不知道啊!
正氣喘吁吁間,這時,周世燕忽而捧起了付一馨的臉,直接咬牙切齒的沖她道:“付一馨,真想一口將你給吞了。”
說著,他捧著付一馨的臉一連著朝著她的嘴上狠親了幾口,忽而雙手緊緊托著她的臉,將額頭抵在了付一馨的額頭上,忽而咬牙道:“付一馨,說愛我。”
“說一聲愛我,好不好?”
付一馨原本有些迷糊的腦袋,聽到這幾句話時,瞬間腦袋一愣,直接清醒了過來。
“說愛我,就說一聲,好不好。”
只見周世燕將額頭抵在了她的額頭上,臉貼著她的臉,一下一下輕輕蹭著。
語氣也一時軟軟的,與剛剛他的面無表情、盛氣凌人截然不同。
像只受了傷的大狼狗似的,竟難得有些楚楚可憐的。
也是,這么多年來,都是他一直在追著她跑。
她一直高高在上,眼睛長在了頭頂上。
雖然,他早已經(jīng)自負(fù)的認(rèn)定了她的所有的心思。
可是,自負(fù)如周世燕,在此時此刻,也有心里沒底的那一刻。
她是他搶過來,逼過來的。
看著銀幕里,她跟那個姓徐的浪漫同框的畫面,他嫉妒得發(fā)瘋。
他確定以及肯定她是愛他的。
可是,他想要親口聽她說給他聽。
“就一次,好不好。”
周世燕捧著付一馨的臉一字一句糾纏著她。
周世燕一向高高在上,然而,卻一回又一回的在她面前低頭放軟。
付一馨微微紅著眼,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周世燕的臉,又輕輕的揉了揉他的耳朵,正準(zhǔn)備抬起臉開口說些什么的時候,忽而“哇”地一聲,付一馨忽而猛地一把推開了周世燕的臉。
付一馨直接一口吐在了周世燕懷里,并趴在了周世燕臉上拼命干嘔了起來。
還處在迷離狀態(tài)中的周世燕一時懵了。
他怔了足足三秒回不過神來。
整個人成了一座雕塑。
等到回過神來后,周世燕指尖微微顫抖著握住了付一馨的雙肩,忍不住顫著唇道:“付一馨,我……我是不是真的將你的肚子給弄大了。”
此時的付一馨差點(diǎn)兒將胃都給一把吐了出來。
她趴在周世燕懷里足足干嘔了三分鐘。
等到緩過神來后,付一馨一拳直接砸在了周世燕胸口,只咬牙切齒道:“周世燕,你大爺?shù)模矣憛捘?討厭你討厭死你了,嗚嗚——”
話一落,付一馨的身體沒有絲毫征兆的忽而一把凌空了。
周世燕小心翼翼地,步履顫抖的將付一馨一步一步抱到了臥房,等到付一馨反應(yīng)過來時,只見吊床一下一下微微蕩漾著,整個臥房早已經(jīng)空無一人,下一秒,忽而從臥室外空落落的走廊里傳來一陣一陣的咆哮吶喊聲:“付一馨永遠(yuǎn)討厭周世燕!”
“付一馨永遠(yuǎn)討厭周世燕,生生世世永永遠(yuǎn)遠(yuǎn)!”
周世燕打開了落地窗,朝著30樓的海市,朝著整座城市,整個世界瘋狂吶喊著。
隨即,噼里啪啦的,整個客廳砰砰作響。
凌晨的夜晚。
客廳里的電視被人跳到最大聲響,客廳里的音響被人調(diào)到最大聲響,健身房里的所有器材一瞬間被人全部打開了,就連廚房里的熱水壺都呼呼作響。
沒一會兒,客廳旁邊的音樂室,那座沒人動作的架子鼓被人瘋狂敲響了。
噼里啪啦,刺得人耳朵都要聾了。
付一馨輕手輕腳的挪到了門口,將門掀開了一條縫隙。
周世燕將整座公寓所有能發(fā)聲、出聲的東西全都打開了。
他在跟全世界對話。
他在告訴全世界,他弄大付一馨的肚子了。
他們有了孩子了。
“傻子。”
“臭男人。”
付一馨聽著室內(nèi)的吵吵鬧鬧,一片噪雜,忍不住趴在門口,靜靜地聽著。
“周世燕,我討厭你,全世界最討厭的人就是你。”
付一馨紅著眼,勾著唇,輕輕撫著肚子,沖著客廳里的喧嘩嘈雜聲一遍一遍輕聲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