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03
林萊給花滿樓制定的復(fù)明療程,為三七二十一天。
陸小鳳知道后,沒呆幾天,就跑到其他地方玩了,第一個要去的地方就是朱停那邊。正好林萊有一些工具需要重新打造,聽聞后就拜托了陸小鳳將圖紙和定金帶去。
陸小鳳咂咂嘴,還是決定順手幫這個忙。
不止是因為他已經(jīng)決定將林萊當(dāng)朋友看待了,那對朋友自是慷慨相助,還因為朱停因為太有能耐,總是被迫參與一些不能為外人道的事中,那些事情誰知道哪件會給朱停帶來殺身危機,眼下如果朱停能和一位可肉白骨的神醫(yī)交好,那對朱停而言,總歸是多了層保障。
林萊這邊呢,半個月后鐵鶴山護送著藥童等人,還有這些年林萊攢下來的家業(yè),來到了她這邊林萊這輩子本就是姑蘇人士,因為體弱被家里送到了附近的翠屏山上一座道觀寄養(yǎng),而花家的大本營在杭州府,兩者距離本就不遠(yuǎn)。
說起這個來,林萊這輩子的原生家庭姑且算是個書香之家,她的父親多年努力,終于在第三次春試時考進了二甲,如今就在蘇州府下的春安縣做知縣。
林萊給家里的印象就是體弱,須得繼續(xù)待發(fā)養(yǎng)病。
要不怎么說林萊會因為自己這輩子的人設(shè),而聯(lián)想到了紅樓夢里的林妹妹,還有一個和她經(jīng)歷差不多的尼姑呢。
就是這個尼姑的名字,林萊一時沒想起來,又生怕再來一個xx九劍,她索性就沒再想了。不過紅樓夢里另外兩大主角,賈寶玉和薛寶釵,林萊還是記得很清楚的,甚至還記起來了里面的藥丸子,如冷香丸和人參榮養(yǎng)丸。
話說回來,因著鐵鶴山和他的門人全頭全尾地將她的家業(yè),護送了回來,林萊便一一給安排上了。
而藥童他們跟在林萊身邊已久,做起事來自是井然有序,都不怎么需要林萊多費心。
加上花家那邊著實是家大業(yè)大,還妥帖到每一處不好的,像他們贈來的那處房產(chǎn),都是經(jīng)過細(xì)細(xì)考量過的,妥善到林萊可即刻著人拎包入住。
因此,大家徹底安頓下來,前前后后不過用了三日時間。
那“金剛神腿”鐵鶴山就沒用了,林萊便打發(fā)他帶著他的門人回他們門派去。
在鐵鶴山臨走前,林萊有給了他一瓶九轉(zhuǎn)熊蛇丸,總有十顆。
這九轉(zhuǎn)熊蛇丸是逍遙派獨門金創(chuàng)靈藥,炮制起來十分不易,林萊這邊總共不過有十瓶而已。
她將這九轉(zhuǎn)熊蛇丸的藥效告訴給了鐵鶴山,讓他珍惜著用,最好是沒有用得上的機會。
鐵鶴山這個大三十的漢子感動得稀里嘩啦的,“自從師父過世后,這世上就屬恩人您對我最好了。”以至于他看林萊的目光中都帶著深深的孺慕。
自認(rèn)為永遠(yuǎn)是個小仙女的林萊扯了扯嘴角:“我對你有再造之恩,說是你的再生父母都不過分,要不你干脆叫我一聲干娘得了。”
鐵鶴山這人根本沒聽出來林萊是在說反話,在將這句話聽進去后,認(rèn)為有何不可,當(dāng)即就要跪拜再生父母。
林萊:“滾。”
她的聲音中注入了內(nèi)力,一時間這個音節(jié)不僅是擲地有聲,還帶起了如澎湃浪濤般的推力,直推得鐵鶴山連連倒退,他還不敢擅自抵抗,便被門檻帶著跌了個屁股墩,隨后灰溜溜地走了。
所幸這人還沒憨到底,不日后有差人送了一箱古籍來,說是師門收藏,放到他這兒也是牛嚼牡丹,不如送給恩人聊表心意。
這是后話了。
在那之前,花滿樓的眼睛復(fù)明之期先來臨了。
事實上,在這天前花滿樓已經(jīng)見到了貨真價實的微微熹光了,這天不過是他能徹底復(fù)明,可以重新用眼睛去探索這個對他而言十分美好的世界了。
陸小鳳算著時間,風(fēng)塵仆仆地趕了過來。
花家那邊,除了還在朝為官,一時無法折返回來的二公子,出海經(jīng)商的六公子,都聚在了花家堡里,不過女眷們拘著小輩們沒上前來,生怕會空歡喜一場,惹得大家心情都不愉快。
這種情況沒有出現(xiàn)啦。
花滿樓他在林萊讓他重新睜開眼睛后,就安心地慢慢睜開了眼睛,陽光灑落了進來,色彩跟著跳躍了進來,這些都會經(jīng)由大腦時隔多年后再次運作,讓他能夠重新認(rèn)知,重新成像。
首先印入眼簾的,是以花如令為首的血親們。
花滿樓將父親的面貌印入眼底,隨后笑著說:“爹,我現(xiàn)在都比您高了。”
花滿樓不是一生下來就看不見的,而是七歲時得了病才瞎的,那時候的花如令正值壯年,是花滿樓心中最高大的人。如今十多年過去了,花如令已過了花甲之年,雖說保養(yǎng)得好,看起來仍舊精神灼爍,高大康健,就只是花滿樓自己長高了。
花如令哽咽道:“是啊,七童比爹高了。”
花家?guī)讉€公子都紛紛圍過來,和弟弟比起了身高。
女眷們得了信,都帶著家里的小輩們歡歡喜喜地湊了過來,因著這氛圍,不免喜極而泣一番。
林萊則在確保花滿樓眼睛完全復(fù)明后,就從他身邊退開了。
陸小鳳也是。
眼下那邊因為花滿樓徹底復(fù)明而喜聚一堂,陸小鳳這個浪子,都不免被感染到了,他若無其事地揉了下鼻子,要轉(zhuǎn)過頭去,結(jié)果就和林萊對上了視線。
陸小鳳:“”
自認(rèn)并非情感纖細(xì)之輩的陸小鳳決定先發(fā)制人,“輕鴻兄,難道不覺得這一幕感人至深嗎”不說花老爺都老淚縱橫,便是女眷那邊,帕子都要被哭濕一條了,怎就這位姑射真人不僅沒淚如斷珠,還嘴角含笑,顯得那般輕松寫意呢。
林萊在心里翻了個白眼:“你是覺得我該淚盈于睫”她還迎合她的外貌,說了“淚盈于睫”這么一個詞。
陸小鳳當(dāng)即覺得“淚盈于睫”這個詞,十分得當(dāng),比他想的“淚如斷珠”要優(yōu)美得多,這讓他不禁去看她的睫毛,想著若有淚珠掛在那睫毛上,會是怎樣惹人愛的一幅畫面,當(dāng)即不由道:“是啊。”
林萊:“”
林萊沒說什么,只是沖著陸小鳳粲然一笑,當(dāng)真是靈動明麗。
陸小鳳不可避免地呆了下。
接著
林萊迅捷地用金針扎了他一下。
不疼不癢,就只是會讓淚腺不受控制而已。
結(jié)果就是陸小鳳的眼淚飆了出來,還怎么控制都控制不住。
陸小鳳:“”
等到花滿樓從血親那邊脫身,來到了摯友和恩人面前時,還來不及看陸小鳳的四條眉毛究竟是怎么樣的四條眉毛,以及林先生又是怎么樣地若姑射真人,就先被陸小鳳的“淚如泉涌”都驚了一驚。
“這”
陸小鳳:“”
林萊亭亭而立,眉眼帶笑,無論如何看都是一幅畫,她張張嘴這般說道:“陸兄看到花滿樓你復(fù)明,實在是太高興了,眼淚便不知不覺地噴了出來。”
“噴”這個詞,太有畫面感了。
花滿樓:“何至于此。”
陸小鳳:“好你個花滿樓,我聽到你笑了”
陸小鳳就是拿手捂住眼睛,都擋不住涓涓流下來的眼淚,他覺得再這樣下去,他就成臘雞了,于是就拉下厚厚的臉皮求饒道:
“林兄,輕鴻兄,醫(yī)術(shù)天下第一的輕鴻仙子,快收了這神通吧。”
林萊:“別那么叫我。”自己覺得自己是小仙女還是可以接受的,別人這般叫,就有些羞恥了。
陸小鳳立刻抓到了重點:“別怎么叫你啊是不能叫你輕鴻仙子嗎”
林萊輕笑一聲:“在你的眼淚還止不住的時候,我可不認(rèn)為你繼續(xù)得罪我是個好主意。花滿樓,你覺得呢”
花滿樓想了想說:“我覺得我該叫管家來準(zhǔn)備好茶水,等會兒好叫陸小鳳補補。”
林萊朝他舉起大拇指:“好主意。”
陸小鳳:“”心碎了。
這么一鬧,叫花滿樓到了后面才有心思,去仔細(xì)打量陸小鳳和林先生。
他這下可算是對“四條眉毛”有了具體的認(rèn)知。
至于林先生花滿樓十分認(rèn)同陸小鳳先前覺得她像逍遙游里提到的姑射神人,還即刻想起了長春子的那首無俗念靈虛宮梨花詞:“渾似姑射真人,天姿靈秀,意氣舒高潔。萬化參差誰信道,不與群芳同列。”
而這樣仙材卓犖的人物,非但沒有任何縹緲非凡之意,還格外有人間煙火氣。
花滿樓卻沒有覺得不可思議,更不覺得“表里不一”,因為他已經(jīng)切身感受過她的真氣,不是冷冷如玉樹堆雪的真氣,而是暖融融地一直能暖到心田的真氣。
所以林先生本就是這樣一個內(nèi)熱的人啊。
如今他不過是看到了她那確實有迷惑性的表相罷了。
對花滿樓這樣不僅眼明,心更明的表現(xiàn),陸小鳳別提多失望了,他還想看花滿樓錯愕不已呢。
林萊見狀小小“嘖”了一聲。
陸小鳳頓時來勁了:“花滿樓你聽到了沒有輕鴻仙子竟然嘖嘴了”
花滿樓非但沒有大驚小怪,反而覺得林先生十分可愛可親,便不給陸小鳳任何面子地對林萊說:“林先生,船宴一個時辰后就開始了,不如咱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去那邊吧。”
林萊點了點頭,還說道:“你家管家訂的是兩人席面,對吧”
花滿樓沉吟下道:“有可能。”
陸小鳳:“別自顧自地把我排除在外啊。”
說起船宴來,它是近年來才在南邊興起的,吃的就是個最應(yīng)季最鮮美,而眼下不僅是吃蟹的好時候,鴨子也到了不能被放過的鮮美時節(jié)了。
花家訂到的船宴,那席面上的菜色自然是沒得說。
幾人便滿懷期待地去赴宴了,之后盡興而歸,還說等到下個時令到了,他們再來一起“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還能“獨釣寒江雪”。
花滿樓眼睛復(fù)明了
正如林萊先前預(yù)想的那般,復(fù)明的花滿樓成為了她的金字招牌。
畢竟江湖中人都知道江南花家的幼子,天資粹美,偏偏是個瞎子,實在是天妒英才盡管本人并不自怨自艾,更不這么認(rèn)為,請了多少名醫(yī)都沒用。眼下竟被治好了,事情傳開后,大家就不像鐵鶴山之事中那般半信半疑了。
林萊“藝名”林輕鴻這個名號,自然而然地就打響了。
當(dāng)然了,隨之而來的還有些各種離奇?zhèn)髀劊热缯f江湖傳聞她這般厲害,實則是有著不世出的天才地寶,什么千年靈芝萬年人參之類的,所以才能肉白骨,令瞎子復(fù)明;再比如說她的師父是什么蓬萊仙島、瑯?gòu)指5亍⒐蒙渖裆蕉际莻髡f中的仙人居所清修的世外高人,還會煉長壽不老丹。
林萊:“”
林萊:“”
“這太不著邊際了”林萊忿忿不平道。
陸小鳳本想安慰她說那不過是以訛傳訛當(dāng)不得真,哪想林萊又說了:
“關(guān)瑯?gòu)指5厥裁词挛規(guī)煾该髅髯≡陂L春不老谷。千年靈芝萬年人參之類的更不靠譜,要知道長春不老谷中有一股長春泉,平日里只需飲就泉水,便可青春常駐,又何須辛辛苦苦地采藥煉丹。”這段話真真假假啦。
而林萊根本目的就是要否認(rèn)“瑯?gòu)指5亍保@在瑯?gòu)钟浝锎_實可以和蓬萊仙島與姑射神山放在一起用,就只是上輩子時無崖子師兄和她姐姐李秋水隱居之地,就叫這么個名字。所以對林萊來說,“瑯?gòu)指5亍本褪腔爝M來的奇怪東西,必須得排除。
陸小鳳:“”
這個說法,聽起來也沒靠譜到哪里去啊。
陸小鳳看她振振有詞的,就沒將這話說出來,還順著話茬說道:“那你們師門還有沒有別的鎮(zhèn)派之寶啊”
“有哦。”林萊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萬之王莽牯朱蛤,吃了它之后,只要你能活下來,那你以后必定會百不侵,百病不染。”上個武俠世界的,這個武俠世界是沒有的。
陸小鳳忍不住問:“那要是活不下來呢”
林萊:“”
林萊還反應(yīng)了下:“你是在認(rèn)真問我這個問題嗎”
陸小鳳:“不是。”
“不是就好。”林萊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對了,陸兄,你知道司空摘星什么時候能到嗎”
陸小鳳說道:“我是給他去了信,可誰知道他那個猴精又竄到哪兒去了,不過他對這種天才地寶啦會很感興趣,說不定聽到江湖上那些傳言后,就會馬不停蹄地跑過來一探究竟。”
“這樣子。”
林萊還挺想見識下司空摘星這位偷王技藝的,在此之前,她叫藥童按照她給的方子,調(diào)配的眼藥水好了,用瓷瓶裝好后,就著人送去了百花樓。
陸小鳳見狀半真半假地泛酸道:“你對花滿樓可真盡心盡力。”
林萊做出個數(shù)錢的動作,還認(rèn)真地說道:“沒辦法,花老爺給得太多了。”
陸小鳳“啪”地一下捂住了臉,覺得非但沒驚愕到花滿樓,自己竟然還又被那種西門吹雪拈花一笑的絕景給震到了,看來他得去這邊的迎春閣緩緩了。
陸小鳳蔫蔫地走了。
林萊聳聳肩。
林萊還真不是故意制造反差萌的,而是花老爺確實給得太多了。
這價值不菲的房產(chǎn)就不說了,等到花滿樓的眼睛千真萬確地復(fù)明后,花家上下沒有不欣喜的。這么一來,對林萊這個大夫,他們無以為報,唯有讓林萊一夜暴富。
金銀珠寶就不提了,花家在知道林萊喜歡名人字畫后,還送上了幾幅他們家的珍藏,每一幅都價值連城。
弄得林萊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太多了,實在是太多了。
林萊只有投桃報李,為花滿樓配置了眼藥水不說,還送了花滿樓幾盆花。那不是什么名花,是山間野花,卻有一番野趣清韻,還額外有其他功效。
花滿樓很喜歡這份回禮,還詳細(xì)向林萊這邊的藥工詢問了注意事項。
林萊呢,是精力大部分都在那幾幅畫上了。
只有中間施千金那幾個老頭叫她一起去看診,她才放下畫跟著去出診了。
這幾個老頭還是挺夠意思的,林萊跟著出診回來后,就更盼著司空摘星上門了。
這被千盼萬盼的“偷王之王”司空摘星,眼下在哪兒呢
他已經(jīng)來到了杭州府,還被自己穿一條褲子長大的損友陸小鳳說準(zhǔn)了在聽了江湖中那些傳言后,他就對這新晉神醫(yī)的寶庫起了興趣,手癢癢地想來探個底。
至于得罪神醫(yī)的下場
司空摘星不是沒考慮過,可一想到這神醫(yī)的寶庫說不定還有各種藥、蟲等著他,他就更覺得刺激了,以至于剛到杭州府,就心癢難耐地過來了醫(yī)館踩點了。
司空摘星仔細(xì)觀察過醫(yī)館后,大致摸清了這醫(yī)館內(nèi)有那幾間房有密室,又以其中哪間最有可能放著那些治病救人的天才地寶。
司空摘星沒有貿(mào)然動手,而是找了個黑夜,像是一片葉子般落到了屋頂,開始了他的投石問路之計。
先是故意在他看好的那間屋子內(nèi),制造出了有人擅闖進來洗劫的假象,接著就像片葉子般,重新落回到了屋外的一棵樹上,等著醫(yī)館的人聽到動靜趕過來查看。
果然,片刻后,就有兩個藥童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這兩個藥童盡管還小,可腳步穩(wěn)健有力,眼神明亮有光,可見他們內(nèi)力不低,至少在他們這個年齡里算是很高的了。
司空摘星:沒想到啊。
他正要細(xì)思,那兩個藥童就說起話來。
“這扇窗子被開過,那賊人怕是從這邊逃走了。明月,咱們要追過去嗎”
叫明月的藥童道:“不必。他既是碰過了這屋子內(nèi)的邊邊角角,若是得不到解藥的話,必定沒了活路。”
另一個藥童道:“就怕萬一。明月,咱們還是去寶庫確認(rèn)一番吧。”
明月道:“好吧。哎呀,清風(fēng)你別著急,先生不是吩咐過了嗎,無論白天黑夜過來這邊,都得先點著這盞燈。”
另一個藥童原來叫清風(fēng)啊。
清風(fēng)漲紅了臉道:“我記得的”
像只貓般趴在樹上的司空摘星:懂了。那是解藥。
司空摘星留意了下那盞燈被點亮后的光影,判斷那到底是第幾盞燈,接著他有側(cè)耳凝目地留意起了清風(fēng)、明月兩藥童接下來的動靜。看他們掀開了掛在墻上的一幅畫,又對著鎖幾橫幾豎,那鎖便應(yīng)聲打開了。兩藥童隨后就推開了門,進去了里面查探了片刻,發(fā)現(xiàn)沒有少任何東西,這才開心地走了出來。
接著還討論著那賊人怕是知道自己中了,這才嚇跑了,真遜啊。
隨后,兩個藥童熄了燈,走了。
司空摘星假模假樣地感嘆道:這倆小鬼內(nèi)力不低歸不低,可還是涉世未深啊,可惜了。他司空摘星才不遜呢,好嗎。
等里面沒了動靜,司空摘星就翻身進了屋,找準(zhǔn)燈的位置點燃了它,吸了幾口氣后,這才跑到了那幅畫面前,準(zhǔn)備照葫蘆畫瓢地打開那把鎖。突然間,司空摘星愣住了,他不由得仔細(xì)去看那幅畫,赫然發(fā)現(xiàn)這是一幅真跡,還是吳道子的真跡之前沒點燈,他沒仔細(xì)看。
這幅畫的話,之前華玉軒的主人華一帆想收藏,都喊出了五萬兩的高價,可惜后面聽說這幅畫被花家收藏了,只能飲恨放棄了。沒想到,這幅畫竟然就這么大喇喇地掛在醫(yī)館內(nèi)。
對啊,這個林大夫治好了花滿樓的眼疾,花家將這幅畫送給她很正常。
再說尋常人若是得了這樣價值連城的字畫,必定想著好好珍藏,會這樣毫不掩飾地放出來,那都是少數(shù)。一般人瞧見了,怕是會覺得這是幅贗品吧。
可他是誰,是司空摘星,他絕對不會認(rèn)錯一張五萬兩銀票的真假。
要不要順手牽羊呢
司空摘星經(jīng)過了一番思想斗爭,還是決定先去密室內(nèi)看一看,說不定會有更大的收獲呢。
于是,幻想著自己滿載而歸的司空摘星就放松了警惕,大喇喇地伸手掀起了那幅畫。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林萊自認(rèn)她如今的等級是v80,可基準(zhǔn)是上輩子的。上輩子她師父逍遙子是v100,她這個v80是這么個v80,那放在如今這個武俠世界內(nèi)呢
林萊是還沒親眼見過那幾個公認(rèn)是頂尖高手的木道人、大悲禪師等人,也沒見過西門吹雪和葉孤城這兩個絕世劍客,那就照著她見過的人來說吧。“金剛神腿”鐵鶴山這個一流高手,在林萊這邊是v50;陸小鳳么就他平時的狀態(tài)來看,他的等級不到v60,不過林萊知道他有個絕招“靈犀一指”,只是沒見他使出過,那招的話,說不定可以讓陸小鳳越級克敵。當(dāng)然了,林萊不認(rèn)為能克她。
這么說的意思,是放在這個武俠世界,眼下的林萊都是金字塔最頂端的那一撮。
如此一來,司空摘星的輕功再好,氣息收斂得再出色,他一來到林萊的地盤,還是被林萊第一時間感知到了。
話句話說,司空摘星的一舉一動,對林萊來說都是半透明的。
他認(rèn)為他是投石問路,實則是林萊在請君入甕。
司空摘星被若隱若現(xiàn)的聲音驚起了神智。
清風(fēng)問:“先生,他怎么還中了呢”
被他叫做先生的人說道:“他多高,你們倆多高,摸那幅畫的位置自然不同啊。”
司空摘星:大意了
清風(fēng)繼續(xù)問:“原來如此。那他中了什么”
先生說道:“七蟲七花。”
這個名字,司空摘星根本沒聽過,不過明月和清風(fēng)聽到后,齊齊地:“哇”
可見這個十分厲害了。
先生又說道:“七蟲七花的解藥那般珍貴,就不必浪費一顆來救此賊人了。你們倆就把他搬到鹿銜草那邊,由著他去滋養(yǎng)那片藥田,這般開出來的花,再制出來的七蟲七花性會更上一層樓。”聽她的語氣,她還很期待。
清風(fēng)和明月同樣興奮道:“知道了,先生。”
司空摘星的心卻涼了半截。
不想他司空摘星一世賊名,竟然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毀于一旦。
他不服。
都是陸小雞那個混蛋把他招來這個魔窟的。
他恨啊。
恨到司空摘星的聲音沖破了閉塞的喉嚨,一個哆嗦后發(fā)出了腐朽的聲音:“把用我喂出來的藥全下給陸小鳳那個混蛋”
接著一道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猴精,原來你的臨終遺言就是這個嗎那我可就走了啊。”
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這才后知后覺地注意到他完全不痛不癢,真氣還運轉(zhuǎn)自如,就只是剛才他被那幾個人的對話給蒙蔽了理智,還以為自己這次真的栽了。
那道好聽歸好聽,可司空摘星聽不得的女聲即刻響起:“你沒事是沒事,可栽了也確實是栽了,偷王之王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
清風(fēng)小藥童跟著感嘆道:“原來他就是司空摘星啊。”
相對穩(wěn)重的明月不解:“你知道他”
清風(fēng)嘿嘿一笑后說:“不知道。”
明月:“”
司空摘星:“”
隨后,清風(fēng)與明月這兩個藥童,就被林萊趕去睡覺了。
他們倆原本不叫清風(fēng)與明月,和“林輕鴻”這個名字一樣都是“藝名”。
接下來就是大人之間的事了。
三人來到了待客廳,有侍女送上了茶水,茶香四溢。
司空摘星本來無心喝茶的,只是聞到了茶味,秉承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則,便不客氣地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熱茶,心說果然是一等一的碧螺春。
再喝一口。
感覺幾兩銀子下肚,司空摘星就舒服多了,這才去看和別人狼狽為,給自己下套的陸小鳳,瞪了他一眼后,司空摘星才去瞄那個林輕鴻,愣了愣后,心里一點都不奇怪為什么陸小雞胳膊肘往她那邊拐了。哼,早晚鐵杵磨成針
林萊其實對司空摘星更感興趣,她眼睛亮晶晶地看過去:“你一眼就看出那幅畫是真跡了吧,所以才會被沖昏了些頭腦”
司空摘星下意識地后仰:“那又怎樣。”
林萊沒再提他來偷盜的事,而是說道:“是這樣的,我這兒還有一幅疑似王摩詰的畫,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品鑒一下”
司空摘星繼續(xù)后仰。
一旁的陸小鳳撇撇嘴,心說輕鴻兄不愧是神醫(yī),果然很懂得“對癥下藥”,猴精快要抵抗不住了。
林萊又加了句:“是那幅雪溪圖。”這幅畫在山水畫里擁有很高的地位。
果然司空摘星見獵心喜道:“真的假的”
等林萊點頭后,司空摘星都有些迫不及待地要見一見那幅畫了,眼角卻瞥到了一旁在那喝茶的陸小鳳,想到之前自己丟的人,頓時就郁悶了。“陸小雞,你不覺得你對我少個交代嗎”
陸小鳳砸了砸舌:“我就只是叫你過來,可沒讓你手癢地來輕鴻兄家偷東西。你說你偷就算了,還馬失前蹄,中了輕鴻兄下的藥。要不是咱們倆有交情,輕鴻兄看在我的面子上,給你解了,你可真就成了藥田里的一堆人糞了。”
林萊糾正道:“事實上,是我久仰司空兄,才手下留情的。”
陸小鳳不干了:“咱們倆可是一個半月前就認(rèn)識了”
林萊眨眨眼道:“我實話實說罷了。”
陸小鳳:“”
司空摘星雖說喜愛奇珍異寶遠(yuǎn)多于喜歡人,可他還是有虛榮心的,尤其是眼下有女人比起仰慕陸小雞,更仰慕自己,他嘴上不說,心里還是很受用的。尤其是在知道了林萊想跟他學(xué)什么,學(xué)完之后做什么后,司空摘星一想到陸小鳳到時候會呆若木雞,就覺得更好玩了。
那這易容術(shù)教就教唄。
除了好玩外,更重要的是司空摘星不想欠人家人情,更不想再進一步得罪這么一個還是用高手的神醫(yī)。
話是如此,司空摘星還是挺郁悶自己這次馬失前蹄的。
他可是連皇宮都偷進去過,還沒發(fā)生半點意外的。
而司空摘星跑去皇宮,還是因為聽說顧愷之的洛神賦圖就藏在宮里,另外就是王摩詰的高士圍棋圖了,正是因為觀摩過這幅畫,司空摘星才能更好地品鑒了林萊手中的雪溪圖,并認(rèn)為它應(yīng)該是真跡,因為很有宮中那幅高士圍棋圖的品格。
巧的是林萊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她還一個錯口說了出來:“你也這么認(rèn)為的啊。”
“是”“啊”字司空摘星沒說出來,他像是被人猛擊了下腦袋一樣,轉(zhuǎn)過去瞪大眼睛去看林萊。
林萊還明知故問呢:“怎么了”
司空摘星咽了咽口水:“你也在宮中見過那幅高士圍棋圖”
林萊不裝了,她攤牌了:“算是吧。”
司空摘星:“什么叫算是”
“我不是奔著它去的,而是奔著九轉(zhuǎn)醍醐香珠去,傳聞它對于治療離魂癥有奇效。”林萊說道。這件事其實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她那時候v70,因為好奇這個世界里一個大夫提到的九轉(zhuǎn)醍醐香珠,還有其他幾味極為難得的藥材,以及兩本醫(yī)書,于是就跑進了皇宮中,還順帶參觀了下此時的皇宮。
司空摘星有點傻眼,他再看了下好似手無縛雞之力的林萊,突然生起了比試的念頭。
兩人就小比了下輕功。
司空摘星的輕功自然不必說,算得上獨步江湖。
而林萊呢,她的輕功亦不遑多讓,尤其是她還內(nèi)力循環(huán)不止,可以保證她如果時間再長一些,司空摘星在輕功這一道上就不是她的對手了。
司空摘星這才信了她有能力在皇宮中來會自如。
不想林萊慢吞吞地說了句:“我的師門絕學(xué),凌波微步。原本我是打算用它,來和你交換易容術(shù)的。”
原、本
司空摘星整個人都不好了,他竟然和這樣絕妙的輕功秘籍失之交臂。倒不是說他自己的輕功不絕妙,還想要學(xué)他人的輕功,而是這等于是天上掉餡餅,他沒接住也就算了,他這是在掉餡餅前,一個錯腳進了屋,還自己鎖上了門,然后后知后覺地看著餡餅吧唧掉在地上,摔得飄香四溢。
白給的餡餅,他都沒接住,他能不痛心疾首嗎。
司空摘星蔫吧了。
不過他這個人言而有信,說教林萊易容術(shù)就沒有藏私,反正她只是好奇易容術(shù)是怎么樣的,不會和自己搶飯吃。
還別說林萊在這方面真有天賦,司空摘星教起來也挺有成就感的。
林萊也很高興,還主動提出拜司空摘星為師。
司空摘星下意識地擺手拒絕。
這年頭,哪里能輕易拜師呢。
司空摘星還不想對上她那位不知道是什么世外高人的大師父,他是說正室,也不是,就是正經(jīng)敬過拜師茶的那位不僅武功高絕、醫(yī)術(shù)還出神入化的師門師父。
林萊:“噢。”便沒有強求。
司空摘星悄悄松了口氣。
片刻后,林萊突然說道:“其實我有很多師父的,藥工、鄉(xiāng)野大夫、蠱師、巫醫(yī)但凡使我獲益匪淺的,我都愿意敬他們?yōu)槲业膸煾浮!?
司空摘星:“”那你為什么不早說
司空摘星想走了。
不過做事不能半途而廢,他不僅教了林萊易容術(shù),還幫她易了栩栩如生的胳膊、腿出來,肌肉、骨頭、血管等應(yīng)有盡有。單獨看的話,還有點嚇人。
對林萊來說,這可真是可以以假亂真的教學(xué)道具了。
冷不丁地林萊就想到了寺廟的素齋,就是那種能叫人吃出葷菜味道的素齋。好像陸小鳳就提到過他有個好朋友苦瓜大師,就是做素齋的好手,那素齋做的,任誰都會垂涎三尺,尤其是那道素火腿。
林萊想一出是一出,還問司空摘星:“司空兄,你吃過苦瓜大師的素齋嗎素火腿的味道,真得很了不得嗎”
司空摘星看了看一邊的假人腿,完全無法理解她為什么跳轉(zhuǎn)到了素火腿上,下意識地一激靈,退了好幾米遠(yuǎn),說著自己沒吃過,就一溜煙跑了。
司空摘星跑去找了陸小鳳,路上的時候還回想了這段時間和林輕鴻相處的點點滴滴,終于意識到這個人根本就不像她看起來那般美好,那么表里如一,她就是個玉面羅剎吧。
等在坊里找到陸小鳳,司空摘星把他拉到一邊,一臉嚴(yán)肅地問道:“你有沒有覺得林輕鴻那個人她”
“表里不一”陸小鳳順口接道,還以為自己終于能在司空摘星身上找反差樂子了,“你是不是覺得她看起來像仙子,實際上卻很接地氣,讓你有種西門吹雪突然變成花滿樓的感覺”
司空摘星:“”他開始懷疑他和陸小鳳真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嗎他們一點都不心有靈犀啊。
接著司空摘星還發(fā)現(xiàn)“西門吹雪突然變成花滿樓”,和“西門吹雪拈花一笑”這兩個畫面,無法從他腦海中根除了。
這叫什么事啊
司空摘星恨恨地看了一眼陸小鳳,轉(zhuǎn)身又跑回了林萊的醫(yī)館,對林萊說:“我之前遠(yuǎn)遠(yuǎn)見過西門吹雪一面,我可以幫你易容成他。你這里前面第二個院子里種的木槿花就不錯,你可以拿著拈它去對著陸小鳳笑。”
“這也是我想要的。”林萊眼睛亮晶晶的,“就只是我不能無緣無故地易容成西門吹雪吧,我們得先讓陸小鳳認(rèn)為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西門吹雪是真的,然后才能啪地一下嚇到他。”
“有道理。”司空摘星想了下就高興地說道:“我想到了,西門吹雪一年要出門四次,今年他才出門了三次,還有一次。我可以去跟大智大通打聽下他什么時候出門,到時候”
林萊問:“司空兄,大智大通又是誰”
大智大通是兩個人,顧名思義他們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事,而想找他們打聽什么,得通過一個喜歡流連在青樓的孫老爺,他會帶著你去找大智和大通的。
林萊聽了這番解釋后,微微揚眉。她想她大概知道大智與大通是怎么回事了,因為青樓確實是個收集情報的好地方。林萊將這點記了下來,注意力又回到了西門吹雪拈花一笑上,搓了搓手后催促司空摘星即刻開工。
司空摘星也激動地搓了搓手,陸小雞你就等著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