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來得這么快!
方曼姿來不及細想,下意識朝電梯方向看了一眼。
不知道沈夫人此時有沒有穿過閘機,是不是已經搭乘電梯,在往二十一層上來了?
她翻出手機,今天會議多且長,都是一些公司內的重要項目,之前跟J家的合作不知怎么沒談成,損失這么多,只能盡量多爭取一些其他合作。
方曼姿也不想打擾周熙昂,可這時候不打擾也不行了,萬一沈夫人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來,后果不堪設想,她不能眼看著后者傷害他。
她撥出周熙昂的電話,同時起身去了電梯間,按下他的專用梯。
回頭看了看,員工電梯都在向上升,說不準哪一部就是載著沈夫人,她不能再等。
手機響了幾聲,沒人接,電梯從十幾層升上來,她走進去,按下會議樓層。
周熙昂,求求你看一眼手機好不好!
她急得手心冒汗,一手托著舉電話的手,心中祈禱他快接快接,默念了好一會兒,在電話快要自動掛斷時,掌心終于傳來接聽電話的震感。
“怎么了?”
他冷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一刻,她十分感謝諾頓電梯內不屏蔽信號。
“你在開會嗎?”
“是。”
“啊……這樣。”
“發生什么事了?”
“沒,就是……就是……”電梯到了指定樓層,她從電梯出來,另一邊的員工電梯剛好跳躍這一層,向更高層升上去。
不管里面有沒有沈夫人,這都像死神的鐮刀一樣架在她脖子上,方曼姿將心一橫,開始瞎編:“我胃疼得受不了了,你能不能先別開會了……”
她知道自己這樣說很強人所難,他在忙,忙著工作,她還拿編出來的借口騙他。
她的良心一會兒不安,一會兒覺得自己應該這樣做,反復煎熬。
電話那頭是一聲距離很遠的“會議暫停”,緊接著是凳子在地磚上輕輕后拖的聲音,周熙昂的聲音順著聽筒傳來:“你現在在哪,辦公室?”
“不是,我在電梯間這里。”
“我馬上過去。”
電話掛斷,方曼姿放下手機,還是有種耽誤周熙昂工作的罪惡感。
她靠墻抱臂站立,低垂著頭,長發順著動作落下來,遮住她的臉,心中祈禱千萬不要不要撞見,又在想待會兒應該怎么對周熙昂收場。
走廊沉穩的腳步聲漸近,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跳上,方曼姿下意識偏頭,周熙昂穿著修身的白襯衫,氣宇軒昂走過來,水一般的目光落到她身上,眉頭微微擰。
她熟悉這副神情,每次,每一次覺得她很麻煩的時候,他都會蹙眉。
她不喜歡被他這樣看,煩悶地低下頭,還不如這會兒真的在胃疼。
屬于男人的手工皮鞋在她眼前站定。
他單手捧起她的臉,清寒的眼眸倒映著無措的她,眉頭仍舊未松:“疼了多久,包里有藥嗎?”
被他這樣注視,搭在手臂上的手指輕顫,她避開他的手掌,說:“沒多久,就半個小時。”
周熙昂按下電梯,她趁著這個空檔,悄悄把胸口處手臂向下挪了挪,看起來像在護著胃部。
電梯門開,有力的長臂攬住她,讓她盡可能倚靠在他身上。
兩人挨得近,他開口說話,她手肘能感覺到他胸腔在輕輕震動。
周熙昂:“我帶你買藥。”
只要他能暫時離開公司,別說買胃藥,買□□都行。
方曼姿點點頭,為了避免自己暴露,她只能把頭低下去,保潔阿姨把電梯門擦得比鏡子還干凈,連指紋都沒有,她什么表情,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搭在她背上的手緊了緊,她皺著一張臉抬頭,對上他的眼睛。
周熙昂抿唇:“你胃病多久了?”
……一分鐘。
方曼姿不敢實話實說,別開眼:“畢業以后的事兒了。”
是高中畢業,還是大學畢業,她沒說。
總之都是他沒有參與過的人生了。
“怎么得的?”
“……不知道。”她沒得過,也編不出像樣的理由。
周熙昂聞言,眉頭擰得更深了。
她暗暗覷了一眼,他這副神情,估計是又要訓斥她了。
電梯直下地下停車場,周熙昂扶她上了車,見她一上車就靠在椅子上,狀態欠佳的樣子,他傾身過去,在她腰側尋找安全帶的扣。
意識到有人靠近,方曼姿睜開眼,就看到西裝革履的男人貼自己那么近,甚至說,只要她再往前一些,就能親吻到他的臉頰。
棱角分明的側顏就在眼前,眉骨到山根的線條,筆挺且優越,到嘴唇和下巴處,又內斂地收起,這樣完美的比例,原來不只存在大漫畫家的筆下。
年少熟悉的那張臉,已在歲月間變得成熟冷俊,不變的是,她還是會為這張臉心動。
方曼姿的心狠狠窒了一下,說不好是不是嚇的,轉念一想,人的審美本就固定,欣賞美是人類本能,她沒什么錯。
她不著痕跡地調了椅背的位置,跟他默默拉開距離。
他轉頭看她,雖沒開口,可眼底詢問之意很明顯,大概是說:你又在干什么。
“咳,有點近。”
他把她的安全帶扣好,瞟了她一眼,沒說話,繞過車頭上了車。
她在那一眼中讀出了嫌她矯情的情緒。
畢竟睡都睡過了。
可她總不能直說自己受不了這么直面的沖擊。
她坐正身體,又把座位調了回去,單手搭在胃部大概的位置上,暗暗向左看。
周熙昂系好安全帶,拿了一瓶水,擰松蓋子遞給她。
“喝點水。”他說。
雖然不渴,但還是依言喝了一口。喝完之后,把瓶子握在手里,指尖捏著瓶身,出賣了她內心的一點緊張。
車駛入車道,周熙昂查了導航,目的地是離諾頓最近的一家藥房。
很快開到目的地。
周熙昂帶她下車,她看著藥房門匾,一步步往里面蹭,行動十分遲緩。
“還能走嗎?”周熙昂攙住她的手臂,“我背你?”
“……”
“沒事,我還能走……這又不遠。”
她是這樣回答,但還是沒走快,周熙昂看了眼臺階,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雙腳突然離地時,人會失去安全感,她嚇得趕緊抱住周熙昂,被他這樣抱著,幾步就進了店內。
他把她放下來,兩人站在一處,進來時那樣子又膩歪,藥店的店員看到了,心里下意識就對長得好看的情侶心生喜愛。
“兩位需要什么?可以幫您找一下。”
周熙昂:“有胃藥嗎?”
“有的,在這邊。”
店員引著周熙昂向另一邊的架子處走,走到之后轉身問詢:“需要什么藥?我幫您找。”
周熙昂回頭看她,她捂著并不痛的胃,比他還要茫然。
她怎么知道需要什么藥啊!
“就……管胃疼的藥就可以……”
店員:“那您是哪種疼呢?胃疼也分很多種,不同的藥有不同的藥效。”
“……”
方曼姿一陣陣頭大,還要頂著來自周熙昂的死亡凝視。
方家人身體好,她身邊也沒有人有胃病,對這方面完全就是盲區,根本不了解。
她扶了扶太陽穴,說:“有那個什么,胃必治沒有,買那個就行。”
印象中,在以前看電視的時候,經常看到有一個電視廣告,什么1234胃必治,管它什么藥,先來一個再說。
店員在架子上找了找,很快拿了一盒胃必治給她。
周熙昂側頭問:“單這一盒夠嗎,不用再吃別的?”
她弱聲弱氣回答:“夠了。”再吃人就出事了。
周熙昂到收銀臺付了錢,帶她出藥房,藥都買了,她不能再裝疼了,下臺階的時候沒用他扶,一個人堅強地上了車。
上車后,周熙昂也沒急著發動車子,把胃必治從袋子里拿出來,認真看了會兒說明書,確認了口服用量之后,拿出兩片藥來,就要遞給方曼姿。
“接著。”
他攤掌過來,手掌修長好看,掌心躺著兩片藥。
方曼姿吞了吞口水,說:“我想等下再吃……”
“現在吃。”他的語氣不容置疑,“吃了才能好,你想一直疼下去嗎?”
“沒事,我還能忍……”
他的表情沉下來,方曼姿見此,就不太敢辯駁了。
她伸出手,從他掌心取走那兩片藥,在指尖捏了又捏,道:“我肚子餓了,可能我吃個飯就不疼了。”
他不答話。
她又說:“而且吃藥一般不都在飯后吃么,我這還沒吃呢。”
周熙昂總算被她說動,惦著她胃不好,就帶她去了一家正宗的日式拉面館,陪她吃拉面。
兩個人一人一碗豚骨拉面,到了飯點兒,方曼姿也確實餓了。
她拿起筷子,看到碗里那片肥瘦相間的叉燒,夾起來,送到周熙昂的碗里。
“給你吃。”方曼姿露出營業笑容,“周總百忙之中還帶我買藥,太辛苦了,要多吃一點。”
被夸獎的男人并不領情,反而冷笑一聲。
方曼姿知道,他早把她看穿了,她厚著臉皮低頭吃面,權當沒聽見他的嘲諷。
夾出去的那片叉燒重新出現在碗里。
男人的聲音響在頭頂。
“別挑食。”
仔細看那片叉燒,她討厭的肥肉已經被剔得一干二凈,有些不好剃的,留在瘦的部分上,也都是她能接受的范圍。
不是說別挑食?
她掃了他一眼,后者慢條斯理吃拉面,波瀾不驚的模樣。
方曼姿心里暗哼,把叉燒吃了。
兩人在拉面店簡單解決了午飯。
從店里出來,上車前,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把鑰匙交給她:“你先上去。”
“那你呢?”
“買包煙。”
方曼姿拿鑰匙解了車鎖,自己開了空調,不多時周熙昂回來,開門就問:“吃藥了嗎?”
“吃完了。”
周熙昂不語,拿起放在一邊水位沒變的水瓶,晃了晃:“吃藥不喝水?”
“……”
方曼姿:“我吃了面以后,胃就不疼了,沒必要吃。”
“怪不得。”他把水放進她懷里,不咸不淡地接了聲,“你得胃病,不冤。”
饒是方曼姿身體好好的,聽他這么說心里也不舒服。
“你就不能說點好的,那也不是我想得病。”
“不想得病還不好好吃藥,非要等進醫院才知道重視身體?”
“那我不是還沒進醫院嗎,再說我的身體我知道,我說不痛就是不痛了,已經不需要吃藥了。”
“高中時還沒有胃病,這才幾年就落了毛病,胃病想養好需要很長時間,但凡你過去注意一點,也不會這樣。”
“方曼姿,就算對別人不認真,對自己也不能認真嗎?”
他的話比冬天的水還冷,澆在她心上,冷得她嘴巴癟了又癟,只能緊緊握住腿上的塑料水瓶,在手里捏啊捏的。
“你總是罵我。”
她一開口,委屈藏不住似的,從眼眶里溢出來。
“怎么總對這么兇啊……就不能有一次站在我這邊嗎。”
“我胃病也不是很嚴重,可能今天就是……就是餓到了,我一直都好好的,只有今天……”
她因為委屈,聲音都變了,帶著輕微的鼻音。
“我在你心里,就那么討厭嗎?”
車外川流不息,一輛又一輛車從窗外駛過,偶有鳴笛聲,都被車內密閉的空間隔絕得很遠。
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事。
周熙昂的視線落在她的鼻尖上,因為難過而哭得發紅,像剛出生的小奶貓。
搭在方向盤的手指動了動,半晌,才開口:“我沒有兇你。”
“這還不叫兇我,那怎樣才算,像劇組的導演那樣,用大喇叭罵我嗎?”
她用手背抹掉眼淚,可是抹得掉淚水,抹不掉她的委屈。
周熙昂掏出巾帕遞給她:“我不是逼你吃藥,我是怕你胃疼,對身體不好。”
她不接他的帕子,眼淚掉的更兇了:“可是每次……每次不管什么事,你總是先罵我,怪我,好像全都是我的錯。”
“我沒有任何要怪你的意思。”
“你就是有!”她聲音大了些,“你從來都不會哄哄我,難道女孩子跟你訴苦的時候,是為了聽你潑冷水的嗎?”
周熙昂沉默,被拒絕回來的帕子沒有揣回口袋,而是伸向她的臉頰,擦掉她臉上的淚。
動作是與往常不符的溫柔。
“我知道了,以后都不兇你了。”
“你剛才還不認!”
“……”
帕子吸掉她眼角的淚,他一邊擦一邊解釋:“我是想你能照顧好自己。”
“我當然能照顧好自己,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她哭意未止,辯駁起來沒什么氣勢,像在撒嬌。
周熙昂聽了,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可在我心里,你永遠都是小女孩。”
方曼姿一滯,雙眼婆娑地看著他,好容易停止的眼淚,唰一下又下來了。
“你還……還嫌我幼稚……”
周熙昂一陣頭大,他顧不得舉手投降,只能先把她的眼淚擦干。
“我的錯,都是我不好。”
向來有條不紊的她,面對她的眼淚,不由得有些手忙腳亂。
“我只想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聽他這樣說,她這才緩過來一點。
他所期望的,也跟她期望的事情,希望他健康,平安,不想他受到傷害。
她的委屈消了一點點,情緒逐漸平復,她的胃病畢竟是裝出來的,不是真的,只是因為他的話,想起了過去那些積攢的委屈,一時承受不住,發泄出來了而已。
她抽噎漸止,周熙昂從口袋里掏出一盒草莓糖,他撕掉包裝,倒出一顆放在她手心里。
“給你。”
“小孩子不都是不許吃糖……”
“但是表現好的小孩子可以。”
都這么大的人了,還被他這樣哄。
方曼姿耳根熱了熱,指尖捏著糖果,抬手送進嘴里。
“哪里來的糖啊,你是不是準備自己偷偷吃。”
她像是抓住了他的把柄,底氣足了不少。
“剛買的。”他隨口答。
剛剛?她抬頭,微微愣:“你不是買煙去了嗎……”
他避而不談:“怕你吃藥苦。”
方曼姿想起有一回,是在高三冬天。
她穿得少,趕上大幅度降溫,教室和室外溫差大,她不出意外發了燒。
她不想吊水,連藥也不想吃,昏沉沉趴在桌上,一點活力都沒有。
周熙昂起先不知道她生病。
她來了就睡覺,問她只說昨晚熬了夜,他信以為真。
直到下了早自習,他發現不對勁,伸手一探額頭,手下觸感竟然滾燙。
“吃藥了嗎?”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他就知道,肯定沒吃,以她的性格,當真吃了藥,肯定會理直氣壯地告訴他。
他難得沒罵她,把外套蓋在她身上,默不作聲出去了。
她頭太重了,沒力氣起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回來時一身寒氣。
他把同樣沾著寒氣的早飯放在桌上,似乎還有其他東西,再接著,就聽他從書桌里拿了什么,離開了座位。
不久回來,輕拍她的肩膀。
“方曼姿,起來把藥吃了。”
“不——”她的頭埋在手臂里,聲音甕甕的,“我不吃,我會好的。”
“你想一直難受?連精神都沒有,怎么聽課。”他又拍了拍她肩膀,“快把藥吃了。”
“我不想吃!”
她難受地坐起身,旁邊是悶了水汽的包子,還有豆漿,面前是冒熱氣的水杯,以及剛買的退燒藥。
他穿著單薄的校服坐在她前桌,里面是白色的高領毛衣,面頰因為受凍而回暖,浮起些許血色。
她輕輕蹙眉:“你剛沒穿外套?”
他的外套在她身上,外面數九寒冬,他不穿外套就出去,那得多冷啊!
面對她的問題,他恍若未聞,只道:“你不吃藥,燒壞了怎么辦?你想進醫院?”
“我不想。”
“那就乖乖吃藥。”
“我也不想。”
他無奈掀起眼皮,看她:“為什么不吃?”
“藥太苦了,難吃。”她說起來,表情十分嫌惡,像是提都不想提。
眼睛一轉,落到他的臉上,那股嫌惡漸漸淡了,雖是清淡的病容,可眼眸還是澈亮的,閃過一絲狡黠。
“就跟,沒有你的生活一樣苦。”
周熙昂不接她的話茬:“我去買糖給你。”
說著,就要起身。
她趕忙拉住他的手:“不用,太冷了,你別去了。”
他還是要去。
“那你把外套穿上。”她語氣急了。
他不肯穿,留給她披在身上。
她不想他受凍,拉著他的手,輕晃:“其實不用買糖也可以啦,我想起來我還有糖。”
周熙昂回過頭,看她。
她松手,把藥從方便袋里拿出來,按照說明書劑量,一粒一粒擠在手心里。
吃藥之前,她強忍著反胃,看他一眼,朝他笑了笑。
再然后,閉著眼睛,一粒一粒吃進去,不管那藥有多么難吃。
她最討厭吃苦了。
可也愿意為他忍受。
吃完退燒藥,方曼姿皺著一張臉對周熙昂訴苦。
“好苦,我要死掉了,嗚嗚嗚嗚。”
“你的糖呢?在哪。”
方曼姿仍舊苦得要命,她仰起小臉,眼巴巴地瞧著他:“你親我一口,就不苦了。”
從表情來看,周熙昂仍是一派冷靜,從容的模樣。
可惜,泛紅的耳朵出賣了他。
“別亂開玩笑。”
“怎么會是亂開玩笑呢?”她書桌下面的腿快速跺腳,如同她焦急的心情,“你快親我一下嘛,快點,不然你女朋友就要苦死了,快一點啦!”
周熙昂的喉結滾了滾。
再然后,隔著課桌俯下身來,捧住她的臉,吻住她的唇。
教室里并不是空無一人。
稀稀拉拉地,坐了幾個在家吃過早飯的走讀生。
她以為那是淺嘗輒止,心滿意足閉上眼,沒想到他撬開她的唇齒,肆無忌憚闖進來掃蕩。
他一向不愛在人前做太多親密舉動,此刻卻光明正大同她接吻。
她心臟都快跳出來了,吃下去的藥物沒來得及發揮作用,他的吻卻害她渾身發熱,比吃藥都管用。
嘴里藥物的余味被他一掃而光。
分開時,她周身的血液循環加快,大腦卻比先前更昏了。
她說不上來心里什么感覺。
又羞又惱。
又隱隱希望,這場病能生得再久一點。
回到公司,周熙昂上樓繼續開會,她借口有事,沒跟他乘一部電梯,到一樓就下了。
前臺美女正在工作,見她過來,趕忙打招呼:“方秘書。”
方曼姿應了聲,問:“中午來的那個人,什么時候走的?”
前臺:“她闖到總裁辦,又到會議室,發現周總確實不在,自己就走了。”
方曼姿把心收回肚子里:“下次再看到她,一律說周總不在。”
“知道了。”
話雖這般交代,可她內心愁得要死,沈伯娘連總裁辦都敢闖,一直躲著也不是辦法,依她的性格,指不定還會干出什么事來。
她千防萬防,連門口保安都叮囑了,一旦發現沈夫人的身影,立即打電話通知她。
她沒把這件事告訴沈修遠,主要是說完之后,沈叔叔一定會去找沈夫人,希望她停止打擾周熙昂。
沈夫人到安城之后,且不論她有沒有見過什么朋友,就算見過了,她的朋友肯定不會跑去給沈修遠報信,那么很容易就聯想到她們母女身上。
再者,依照沈夫人切齒的恨意,沈修遠的阻止,很大概率只會火上澆油。
她只能靠自己,想方設法避免這場沖突。
但是方曼姿沒想到,也可能連老天爺也沒想到。
有時候生活就是這樣弄巧成拙。
即便她無數次設想沈夫人會在某天撞上門來。
可也不曾料到,這一天會來得這樣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