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求婚?”
林夭晃著兩根白凈的手指,放到江嘉屹手臂,輕撫了幾下,笑問“認真的?”
他頭發還半濕,垂頭時耷拉在眼前,襯得五官深邃。
江嘉屹拉過她的手,放在唇邊咬她指尖,悶聲道“就是通知你一下,有點匆忙,戒指過幾天補給你。”
林夭指腹擦過他唇角。
半響問他“你見誰談戀愛三個月結婚的?閃婚?”
他頓了一下,手松開“不然?拖個十年半載?”
林夭順勢坐直身子,“哪里就這么久了,要符合常理。”
“多久是常理?”
江嘉屹稍退,要笑不笑。
“正常不得一兩年?”林夭懶懶把頭靠在他肩膀,雙腿交疊隨意擱著。
江嘉屹側頭望著她,望進她眼底深處,想探出真假究竟。
“我聽說過一句話。”
林夭半側著腦袋,聞言動作輕微而懶散地一抬“什么話?”
“戀愛拖久了,總是要分的。”
林夭低笑“兩年不久,正常不都兩年嗎?”
“變數太大。”他聲音平靜,聽不出喜怒。
正常情侶,兩年變數其實不大。
但這個人是林夭,就不一樣了。
江嘉屹疲倦地輕捏眉心“林夭,我對你沒什么信心。”
林夭頓住,扭頭看他晦暗不明的神色,這句話過于沉重,好像下一秒她就要跑到天涯海角。
指尖輕折衣角,她一瞬間也想了許多。
要答應他嗎?
重點是嫁給江嘉屹?
不是,對林夭而言,重點是結婚。
從戀愛跨度到結婚這個人生新的階段,她試著去想象婚姻生活,結果腦海一片空茫茫,結婚之后會怎樣?
似乎毫無概念。
林夭這個時候才發覺,她對婚姻居然沒有任何幻想。
那似乎是一個陰暗潮濕的墳墓,踏進去就是束縛,想要掙脫,輕則傷筋動骨,重則粉身碎骨。
像她家,像她母親,一輩子了無生趣。
她問江嘉屹“你今年幾歲?”
“二十四。”
“二十四結婚嗎?是不是太早了?”林夭握著他的手,十指虛扣,他指節修長,虛攏著她,聞言指尖輕微一跳。
他語調平靜“早嗎?”
“不早嗎?”
“你二十七了。”
林夭懶懶笑了聲“二十七還好,我覺得不用急。”
本章未完,請點擊繼續閱讀!第1頁/共5頁他不輕不重嗯了聲,道“你沒玩夠?”
林夭看他是認真了。
松開手,想了一會說“我沒準備好。”
江嘉屹又把丟在茶幾上的糖紙拿到手里,沉默不語地來回折騰。
兩人之間僵持不下,誰也沒讓步的意思。
繼續下去,就是冷戰,大概是他們戀愛以來第一次爭吵。
林夭不擅長吵架,但擅長溝通。
她拽了拽江嘉屹衣角。
他回頭,想沉默,可望著她的眉眼,最后還是應了聲“嗯?”
語調也跟著軟了。
林夭晃了晃手指,說“跟你講道理。”
江嘉屹要笑不笑地凝視她,說“我知道你有很多理由。”
一頓,大概覺得這話顯得不講道理,于是壓著嘴角,補充了句“你先說。”
林夭舌尖卷著剛剛那顆薄荷糖,緩緩說“我這個人很多缺點。”
他反應不大。
她便繼續說“我不知道怎么當妻子,我不會做飯,工作很忙,沒時間照顧家庭,不會照顧人,當然我能照顧自己,我還怕疼,不是太喜歡小孩子。”
聲音很輕,風一吹就散了。
“你跟我戀愛都辛苦,何況結婚,說不定將來會因為誰照顧小孩子吵架,一地雞毛。”
林夭想起從前念小學一年級,父母因為誰接送上下學的事情吵得天翻地覆,父親還動手了,掐了母親脖子,母親哭了一整晚,最后她是自己去上學的。
那時候年紀小,可記憶十分深刻。
諸如此類的爭吵不少,一直伴隨她長大,聽見吵架的聲音就煩躁。
所以她最討厭吵架,寧可冷戰。
江嘉屹嗓音很淡“誰讓你做飯照顧我,我沒手沒腳,還是沒錢請人做飯?”
“那小孩子呢?我們都忙,丟給保姆?”林夭晃了晃腳尖,“這也太不負責任了。”
“那你的意思?”他問。
林夭沉默了一下,在思考。
白凈的臉落入江嘉屹眼底,他端詳著她,過分理智的眉眼,看不透的眼睛。
有種情緒在往下沉、往下沉,撈不起來。
他站起來,低頭道“先別想了,再說吧。”
說完,把糖紙丟入垃圾桶
,扭頭出了房間。
林夭搓了搓指尖,角落一盞昏暗的燈,她望著垃圾桶的方向,疲倦地仰了仰脖子。
接下來的時間,江嘉屹沒回房,她借著倒水出了兩次房,看見他坐在大廳的桌前,開
本章未完,請點擊繼續閱讀!第2頁/共5頁著筆記本電腦,指尖在鍵盤敲敲打打。
一只手懶散抵著額角,指尖夾了煙,白霧彎曲繚繞,使他臉上的神情更疏離,很遙遠、很混沌似的。
陽臺門敞著一條縫隙,灌入冷風。
細雪還在下,兩粒雪花被風夾著,飄在他肩膀,無動于衷。
屋內只點了墻上一盞掛燈,昏昏暗暗,不清不楚。
這屋子也空曠得嚇人,像她家,冷冷清清,沒有人氣。
發覺她出來,江嘉屹只是冷靜地掀起眼皮,又落下。
說是冷靜,又像不冷靜。
話都藏在唇角那一線的縫隙中,沒能溢出。
最終說了句“我今晚加班,很晚睡,我睡客房吧,不吵你。”
心知肚明。
林夭站了一陣,道“好。”
半個晚上,江嘉屹果然沒回房間。
林夭顛來倒去睡不著,起來撈著頭發,望著黑暗發怔。
她卷了被子,撐著下巴。
忽然意動,翻出江嘉屹那本畫冊,一頁頁翻開,就著昏暗的月色細看,每一頁都是她的畫像。
她摸索著找到煙盒,坐在床沿也點了根,迷霧中細細地看。
深的淺的、艷麗的暗淡的,全是她。
從沒有別人。
許久,她滅了煙,合上畫冊。
凌晨三點的靜是呼吸也顯得吵鬧。
暖氣讓空氣變得燥悶。
她卷著被子躺回去,閉上眼睛。
忽然,一只手掀開她的被子,鉆進被窩,原本面向她,片刻后又翻了身,背對了她。
靜靜躺著,像瞬間熟睡。
兩分鐘后,林夭轉身,用手指碰了碰他的背,一片沾了雪花似的冰涼,暖氣也烘不熱。
江嘉屹毫無動靜。
“睡了?”她問。
依舊靜謐,長久的緘默。
林夭便轉回去,身后的人驀地動了,翻身用手臂撈了她的腰,落入他懷里。
距離一下子又近了。
一切氣和燥悶霎時間變得稀薄。
林夭唇角翹了翹,轉過身面向他,臉在他脖子的位置,頭頂是他的下巴,呼吸沉悶。
她也抱他的
腰,低聲“江嘉屹。”
他低啞回應“睡覺。”
納著氣似的,總疏散不開。
林夭沒管“不是睡客房嗎?”
他忍了忍,“得寸進尺了。”
林夭還是笑,有些肆無忌憚“生氣了?”
本章未完,請點擊繼續閱讀!第3頁/共5頁江嘉屹沒吭聲,像真的要睡了。
“江嘉屹。”
她一邊輕喊他名字,一邊拉遠了些距離,仰頭摸摸他唇角,摸到一片冰涼和緊繃。
他眼底勉為其難撐開一絲縫隙,睨著她“我說睡覺。”
林夭“你也睡不著。”
江嘉屹忍著深深送出一口氣“我還沒氣完。”
她在他頸脖之間拱了拱,低聲道“背有點冷。”
他頓了一下,無可奈何地動了手臂,替她拽了被子,蓋了露出來的后背,又用掌心按著。
“睡覺。”
再次強調。
“還生氣?”
“……”
“別氣得睡不著。”
“……”
“江嘉屹……”
他終于無可奈何睜開眼,忍耐道“沒生氣。”
林夭忽地又笑,沒完沒了,笑得讓他皺了眉,一晚上不安寧。
她說“江嘉屹,你也太好哄了。”
他抬手捏她的臉,咬牙切齒“別太過分了,你明知我還氣沒氣。”
林夭倏地引了脖子吻了吻他。
她的氣息清冽,清茶的味道即便沒有噴香水也像長久沾在她發梢,一動,帶著風飄過來。
那么輕的一下,帶著些哄的意味,避無可避。
偏偏是他最無法抗拒的。
江嘉屹怔住,在想,這氣還生不生得下去。
林夭又笑“還氣?”
他擰眉,扭開臉,不望她。
“別氣了。”
忽然,她手鉆進他衣服里,溫熱一下子竄進去,燙得江嘉屹發抖。
他死死按著她手,克制咬牙“林夭!”
她當作沒聽懂“嗯?”
“你明知道我想要什么?”他不敢把她的手松開,生怕她亂走。
林夭指尖打了個圈“什么?”
那種癢,讓人發虛。
江嘉屹徹底沒轍,手松了一瞬,又緊回去,到底不敢放開“要你結個婚怎么就這么難?”
她頓住,感受到他指尖的僵硬和緊繃。
他眼底是深的,深不見底,又冒出了燥悶,隨時想發點怒火,但又被她一攪,
全化作無了。
連氣都生不起來。
他無可奈何把她的手抽出來,緊握著,跟他比起來很小很軟的手,虛一握便握緊了。
然后是長久的無聲,又再次僵持住了。
江嘉屹虛望著遠處,望到了極遠,呼吸也靜了。
本章未完,請點擊繼續閱讀!第4頁/共5頁似乎無話可說。
林夭低眼想了一陣,指尖在他手心撓了一下,換來他似有若無的一眼,無可奈何的。
她說“結吧。”
他眉頭緊緊一跳。
她說“我缺點這么多,你別結了之后后悔就行。”
他氣笑了“我一輩子不后悔。”
追了這么多年,喜歡了這么多年。
后悔?做夢!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小天使們的地雷和營養液!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