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
今年天氣不同尋常,比往年冷得快。
旅拍一個月,結(jié)束的那幾天大家都惆悵。
這樣瀟灑自如的日子太少,回去又要過社畜生活。
周開祈跟大家告別:
“在海市待了五年,待夠了,做博主要多走點地方,給粉絲新鮮感,旅行的時候經(jīng)過一個古鎮(zhèn),生活挺好,過去走走。”
都知道怎么回事,不好挽留。
心情更惆悵地告別了。
林夭望著周開祈離開的身影,靠著車身默默點煙。
“不能當(dāng)朋友?”楊塑問她。
林夭指腹捻了捻煙,笑問:“朋友還是備胎?”
她拉開車門,上去前說:“有個人跟我說,做不成戀人,就不可能做朋友,二選一,沒別的路。”
江嘉屹說過的話。
最終他成了她戀人。
楊塑笑了。
他跟林夭合得來不是沒有原因的,性子灑脫對胃口。
“之前說好的漲工資,回去給你漲。”
“行。”
回到海市,林夭沒再住楊塑家。
林動自顧不暇,她可以搬回自己家住了。
一個多月沒住人,家里布滿灰塵,她細(xì)細(xì)打掃好幾遍。
接下來的日子簡單又繁雜。
她把旅拍的照片發(fā)出去參賽,然后跟著楊塑做生意,從員工變成了合伙人,團(tuán)隊又招了幾個懷著夢想的年輕人。
工作室越做越大。
江嘉屹工作也忙。
期間兩人通過幾次電話,其中有一次林夭印象深刻。
她和江嘉屹低聲講話,他那邊的背景音里突然傳來女聲,很低很近,幾乎貼著手機(jī)。
“阿屹……”
林夭頓住,指尖隨便撥弄鼠標(biāo),漫無目的地滾頁。
“阿屹,外面冷。”
那個女聲又響了一下,這次遠(yuǎn)了些。
“是江夏知。”
江嘉屹主動解釋,他似乎在走路,聲音隱隱有起伏。
風(fēng)聲明顯,從室內(nèi)走到室外了。
“叫得挺親切,”林夭不清不楚地笑,“也挺關(guān)心你的,還管你冷不冷。”
江嘉屹低聲:“她故意的,他們都知道你是我女朋友。”
林夭指尖頓住,電腦屏幕的頁面也跟著停下,她挑眉:“你告訴他們了?”
他不動聲色:“嗯,告訴了,你那邊呢?楊塑知道我嗎?”
林夭靠著
本章未完,請點擊繼續(xù)閱讀!第1頁/共7頁椅背:“知道我戀愛了。”
沒往下說,于是江嘉屹替她把話補(bǔ)充完整:“但是不知道你男朋友是我,對吧。”
只言片語中的情緒濃郁,不太對勁,壓著什么似的。
她暗自揚(yáng)了揚(yáng)嘴角。
“暫時不知道。”
他哼笑了聲:“瞞得很緊啊,怎么?這么快膩了,想換人了?”
“沒有。”
江嘉屹不吭聲。
電話里長久的沉默傳來,似乎能感受到他的氣息。
說不清楚的在意。
濃郁的能從言語的縫隙之中透出。
他聲音低下去,很疲倦:“再等我一會,不會很久我就回來了。”
“嗯,專心工作。”
他繼續(xù)說:“專心不了。”
“為什么?”林夭望著電腦屏幕,低聲問。
屋子里靜悄悄,時間像靜止了,一分一秒動得晦澀艱難。
“總是怕你跑了。”江嘉屹無奈道。
怕她三個月時間一到,她就真的跟設(shè)定了程序似的,膩了、厭煩了,然后隔著千里之外給他打一個電話要分手。
“真跑了的話,我連當(dāng)面挽回都做不到。”他輕描淡寫的,像開玩笑的口吻講述著。
林夭想說什么,又被他輕笑著打斷:“還沒哪次外出這么煎熬過。”
他壓著嗓音,似乎又被風(fēng)吹散了,很輕很輕:“總想回去。”
回去抱抱她,親親她。
真要跑了他也能有辦法把人追回來。
他啞著聲音笑道:
“所以你乖一點,別亂跑……”
“也別喜歡上別人了,等我回去。”
很淺很淺的語調(diào),夾帶了無可奈何似的,一幅拿她沒辦法的口吻。
溢滿了擔(dān)憂。
林夭指尖卷著鼠標(biāo)線,想笑,又怕他多想,只好壓著笑意回應(yīng)他:
“好,我等你。”
回到海市的第二個月,江嘉屹那邊似乎進(jìn)入了最忙碌的階段,連電話也少打了。
夜晚九點,林夭結(jié)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
家里冷冷清清且空蕩蕩。
她拉開門簾,推開陽臺的門,城市的白噪音灌入,才顯得這個家不至于太靜寂。
才十月份,涼意越發(fā)濃了,晚風(fēng)一吹,更冷了些。
她靠著陽臺門出神了一陣,打開電視機(jī),新聞頻道,正好在播江嘉屹在英國開畫展的內(nèi)容,江夏知的身影一閃而過。
林夭想起什么,上網(wǎng)搜了江
本章未完,請點擊繼續(xù)閱讀!第2頁/共7頁夏知和江嘉屹的內(nèi)容,果然跳出不少緋聞來。
郎才女貌的,還有網(wǎng)友磕cp,講得聲情并茂,對他們兩個的美好童年一番揣則,然后編寫了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
她凝視屏幕,支著一條腿,另一條腿的腳尖無趣地晃了晃。
這愛情故事差點把她也感動了,如果她不是江嘉屹女朋友的話。
心里酸澀,看見這些字,怎么都覺得不順眼。
門鈴聲猝不及防響起。
拉開門,一道清雋身影躍入眼中,熟悉的薄荷味似有若無,隨風(fēng)灌入室內(nèi)。
江嘉屹拖著行李箱,閑散站在門外,垂著頭,額前碎發(fā)微微壓了眉眼,好整以暇地凝視她。
他眼底的笑意在夜色中蔓延。
干凈的、純粹的。
林夭在他的笑容里怔住,失神。
許久。
一種無以名之的悸動。
江嘉屹拉著行李箱登堂入室,順手還帶上了門,他疏懶地靠在門口玄關(guān)的柜子上,側(cè)頭望著她。
有什么在沉寂中復(fù)活了。
“怎么突然回來?”她沒反應(yīng)過來。
他身處半明半暗之中,退一寸就會黑暗淹沒,眉眼幾乎模糊了,可視線定格在她身上,似乎要恒久地凝望著,細(xì)細(xì)地打量她每一寸。
太久沒見他,似乎都有了陌生感。
他說:“想你,”
——“就提前回來了。”
江嘉屹朝她張開手,嘆息似的,低聲道:“來,給我抱一抱。”
這句話一出,有股情緒鉆到大腦,肆無忌憚地橫掃一切。
林夭眼底紅了一圈,她抿直了唇角走過去,撲進(jìn)他懷里,讓他環(huán)抱了她,用盡全力。
他的氣息圍攏了她。
干凈清冽,一如既往的。
她許久沒擁抱過他,似乎也跟著變得陌生,她把臉埋在他心口,緊緊閉上眼去感受他微急的呼吸。
江嘉屹順手把她撈起來,抱到餐桌上。
上面也放著電腦鼠標(biāo),他把東西掃開,讓她坐上去:“怎么瘦了?沒好好吃飯?”
“有,沒瘦吧。”她悶著聲音。
“瘦了,”他捏捏她腰間的肉,低低在她耳邊說,“也輕了,一抱就知道。”
他在夢里抱過她許多回了。
望見桌子上的電腦,還有屏幕上的字,江嘉屹在她耳邊低笑:“林夭,看來是真的很在意啊。”
熾熱的氣息滾滿了耳廓。
發(fā)癢。
她躲了
本章未完,請點擊繼續(xù)閱讀!第3頁/共7頁一下才知道他說什么,啪的一聲,反手把電腦屏幕合上,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
望不盡眼底的眼睛。
隱晦的笑意和情/動淹沒了她。
心無端悸動了一下,跳動的節(jié)奏跟著亂了。
江嘉屹便直接吻下來。
氣息卷席了她的唇齒,熱浪無端滾開了,蔓延了一屋,晚風(fēng)吹不散,也無法消弭。
她腦子空白了,注意力跟著他濕軟的唇走。
走到哪,癢到哪。
火似的點了一路。
這個時候,手機(jī)震動打亂了節(jié)奏。
林夭輕喘了氣,忙亂引了身子去勾手機(jī),是江意禾打來的電話。
“林夭,忙不?”
“嗯……在家。”她啞著聲音應(yīng)。
“幫我修一下圖,你技術(shù)好,給我修好看些。”
江嘉屹依舊去吻她的眼角眉梢,壓著壓著,低聲說:“你吃醋我還挺高興的。”
林夭眼睫顫抖著,眨了又眨,驅(qū)不散的癢意。
忍不住往后退,又被他撈回去。
“我好像聽見江嘉屹的聲音了。”江意禾說。
林夭心里咯噔一下,匆忙瞥他一眼,望進(jìn)他眼底的笑意之中。
江嘉屹故意的。
她剛想開口解釋一下,手機(jī)倏地被他搶走,她微睜了眼,伸手想去搶回來,被他單手反鉗了雙手。
江嘉屹力氣很大。
林夭怎么也掙不開,還不敢說話。
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接了電話,還故意開了公放:“江意禾。”
江意禾靜了一下,不算太吃驚:“你們兩個在一起?”
他不清不楚地凝視林夭,似笑非笑道:“對,在一起了。”
林夭唇角一動,想動嘴咬他,被他輕描淡寫地親了親嘴角。
像安撫,又像在哄她。
“什么叫在一起了?”江意禾聽出不對勁。
“字面意思。”江嘉屹又笑了聲,聽不出什么情緒。
“嗯……?”江意禾越發(fā)覺得詭異,“講清楚。”
林夭絕望地閉上眼。
“林夭當(dāng)我女朋友了。”他沒松開林夭,指腹還在輕輕撫摸她發(fā)顫的手腕。
用口型問她:痛?
林夭瞇著眼睛凝視他,沒了脾氣。
他便很乖順?biāo)频模晕⑺闪它c力氣,還是沒徹底放開。
良久的死寂后,江意禾說:“把手機(jī)給林夭。”
江嘉屹便把手機(jī)貼到她耳邊。
本章未完,請點擊繼續(xù)閱讀!第4頁/共7頁“林夭?”
“嗯,是我。”林夭有氣無力地應(yīng)。
“江嘉屹說的是真的?”江意禾不知道什么心情,口吻相當(dāng)復(fù)雜。
林夭望江嘉屹一眼,想撒謊,但還沒開口,感覺手心一癢。
他撓了撓她手心。
很熱,滾燙的溫度。
口型:說真話。
她無可奈何地垂了垂臉,沉默良久,艱難邁過心里那道坎,對著手機(jī)說:“是真的。”
聲音很低,心虛似的。
江意禾心情復(fù)雜到極致,幾番欲言又止,最后留下一句“心情太復(fù)雜了,讓我冷靜一下”,然后掛斷了電話。
江嘉屹終于肯松開她。
她撈了把頭發(fā),側(cè)頭看他,要笑不笑:“還滿意?”
“還行,挺滿意。”他把手機(jī)丟到一邊,替她把剛剛掙亂的頭發(fā)順了順。
林夭還是盯著他,挑眉。
好氣又好笑。
江嘉屹想了片刻,鄭重解釋道:“林夭。”
“我太了解你了,我不往前走,你能一輩子停在原地,還有可能會后退,”他捏了捏她的指尖,像輕輕懲罰似的力度,“你自己都不了解你自己,但我很清楚,你太難接近。”
林夭就是這么個人,她跟他戀愛,如果他不動,可能真的是一輩子都在戀愛。
他不會告訴林夭,感覺到她想他的時候,他多興奮。
恨不得馬上飛回國。
他呼吸沉下去,幾乎撈不起來:“我等不急了,總想著逼一逼你。”
逼她承認(rèn)。
林夭被他的語氣燙到,思緒跟著沉下去。
大概只有江嘉屹會用這種情緒飽含熱烈的口吻跟她講話。
他側(cè)開臉,避開她的視線,深呼吸:“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個戀愛,確確實實是我更喜歡你,你完全可以換一個人,但是我不行了。”
江嘉屹低垂了眼,眼底昏暗麻木,又氣惱:“林夭,我真的不行,這么多年,我還真該死的就只習(xí)慣你一個。”
所以聽到她對于江夏知的存在而在意時,他第一個反應(yīng)是荒謬,然后才是高興。
“一開始還有點不服氣,憑什么,后來干脆沒脾氣了,你愛怎樣就怎樣吧,別跑就行,雖然挺無奈,但還真是這樣。”
江嘉屹抱著她,手撫在她后腦,渾身松散了,帶點兒自嘲的無力。
似乎是第一次跟她這樣講話。
幾乎要把心剖開來給她看個清楚。
講到后面,他聲音已經(jīng)越
本章未完,請點擊繼續(xù)閱讀!第5頁/共7頁發(fā)沙啞,到最后呼吸也跟著發(fā)抖。
那顫抖的呼吸打在她頸脖,滾熱的氣息,像要燒進(jìn)她心里。
她閉上眼,紅了眼圈。
“沒別人了。”
江嘉屹身體一僵。
她聲音很輕地告訴他:“沒有別人,只有你,我之前還沒吃過誰的醋,任何人。”
如果是從前,不管是故意想讓她吃醋跟別人搞曖昧的,還是無意識讓她吃醋的,她都立馬說分手了,沒有一個可以留到第二天的。
只有江嘉屹。
她摸著煙盒,有一下沒一下地打開又合上,反反復(fù)復(fù):
“我還真挺怕你跟江夏知有什么關(guān)系。”
這感覺讓她陌生,好像是真的有點怕。
“我不太會表達(dá)感情,”她搓了搓自己的手指,有那么點僵硬,“其實說起來,我好像跟你一樣,如果是別人,我也不太行……”
她五年多沒戀愛了。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除了他以外,誰也進(jìn)不了她心里了。
或許是當(dāng)初青澀的告白。
又或許是更久之前,她無從得知。
“你對于我來說的確是不一樣,”林夭仰了仰脖子,很無奈,“發(fā)繩斷掉的時候,我在想,那是你五年多的感情,我想撿回來,但是那時候場面太亂,沒——”
江嘉屹毫不猶豫吻了她。
很重,很深,幾乎要深入靈魂的厚重。
他一邊吻她,一邊啞聲問:“哭了?”
“沒。”
“我吻到你的眼淚了。”
是哭了,沒忍住。
林夭抬手想擦,被他擋下來,一一用唇去吻干凈了。
她心顫抖著,感受到他的溫柔和全部感情。
“跟我戀愛是不是很累?”
其實她也有自知之明,以前的戀愛,她也被提過分手,理由是太累了。
說她像捂不熱的冰,怎么也融化不了。
現(xiàn)代人啊,誰也沒有那么多心力去治愈另一個人。
“還行,可能是這么多年,習(xí)慣了。”他說。
“別哭了。”他繼續(xù)吻她眼角,小心翼翼的輕,虔誠的輕柔的。
他向她低聲解釋:“我給張總揭露了江夏知評論文章造假,團(tuán)隊包裝的事情,畫展后期她幾乎不在現(xiàn)場了。”
江嘉屹保證:“我絕對不出軌,不劈腿,所以別擔(dān)心江夏知。”
也沒這個可能。
“說起來,我才是該擔(dān)心的那個,”他望進(jìn)她的眼底,深而
本章未完,請點擊繼續(xù)閱讀!第6頁/共7頁濕潤,“三個月也好,半年也好,別跑了。”
林夭搖頭:“累了,就在你這吧。”
他緩緩挑眉,笑著引她:“有句話我一直想聽。”
那句“我也愛你”,他等了挺久了,一直沒等到。
他們對視著,晚風(fēng)吹進(jìn),夜跟著涼了,又跟著他們滾熱了。
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這句話對林夭來說,一直很肉麻。
林夭側(cè)臉望向別處。
江嘉屹松開她,悶悶挑眉:“算了。”
“說這么多,都是哄我的?”他咬了咬牙,到底有些氣悶,眼底干滯,情緒壓不下。
鼻尖全是她的微微的氣息。
氣息越發(fā)冷燥。
林夭仰了仰脖子,抬手擦掉眼角的眼淚,睨著他,沒忍住笑了——
“江嘉屹,我也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完了,心情挺復(fù)雜了,連載了一個多月,也非常感謝大家一路的陪伴,周四更番外!!比心